地上的干尸,看起来无比狰狞。
眼球即便已经干枯了,却还是能从里面看出崩溃的情绪。
也不知道小逼登被亲爹暴杀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感觉。
毕竟他只是傻了,基本的本能还是有的。
幸亏自己有保命底牌。
幸亏自己没把他当亲爹。
不然清醒状态下肯定比他更膈应。
“摸尸!”
嬴无忌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这种情况肯定摸尸最为理智,毕竟小逼登身上有不少好东西。
乾王甲。
乾王钟……
娘的!
一个都没有,就连身上的血都没有一滴了。
整个人就是一坨干尸,若不是丹田残余的真气还在撑着,恐怕一碰就成灰灰了。
不过……
“乾王室的本源真气!”
嬴无忌笑了笑,直接将外源真气剥离,只留下一缕精纯的本源真气渡入经脉暂时保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源真气。
动之便伤及本源。
除了毫无修炼基础的普通人,任何人被他人本源真气入侵,自身都会遭受无比恐怖的侵扰。
所以本源真气无比珍贵,但绝大多数人丝毫不能利用。
混元真气除外!
嬴无忌没工夫收集那么多的本源真气,修炼的东西太杂,反而会影响自身的实力,他现在已经感受到了,除了本身的武技,法术学几个强悍就已经足够了。
除非能够无限真气法力,不然搓技能的人最多只能成为难缠的憨批,碰上顶尖高手只有挨虐的份。
不过。
李采潭能用。
这次姜齐的动作,已经让他对姜太渊彻底失去了好感。
一些动作。
可以提前开始了。
将本源真气尽数提取,干尸彻底化成了尸粉。
嬴无忌没有逗留,飞快离开地宫,来到了重黎殿中。
乾黎两个君王,再次面对面坐在了一起。
正澹笑说着什么。
赵宁站在旁边,听到脚步声,回头向嬴无忌望了一眼,示意他站在旁边。
却不料。
嬴越神情漠然:“接下来吾与你们父王说的事情,有关于乾黎百年大计,你等先行退下。”
嬴无忌撇了撇嘴,正准备开骂。
赵暨笑着摆了摆手:“去吧!先歇一歇……”
“嗯!”
嬴无忌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一沉。
赵宁扯了扯他的袖子,笑着摇了摇头。
嬴无忌目光抬了抬,便与她一起离开了大殿。
走的时候。
看到嬴越催动了一张隔音符。
殿外。
赵宁看嬴无忌苍白的脸上那微锁的眉毛,不由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符纸。
“无忌,你看这是什么?”
“窃听符?”
嬴无忌眉头一挑:“你的胆子真大,连窃听符都敢朝父王身上贴?”
赵宁抿嘴笑道:“我哪来的那个胆子往父王身上贴符纸?就算我真有那个胆子,以父王的修为难道察觉不到么?”
“这样……”
嬴无忌嘴角一扬。
却又感觉有些气虚。
揉了揉脑袋:“啊!我要晕倒了……”
赵宁连忙架起他的胳膊,不知道他到底是真是假,只能悄悄地白了他一眼。
……
殿内。
嬴越看着赵暨,神情一如既往地平澹,但心中却堵得要命。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亏麻了的感觉。
他有两个儿子。
一个是颛顼帝躯。
另一个也是颛顼帝躯。
这次丢了一个儿子。
也丢了另一个儿子。
别说含光剑了。
屎都没有吃到一口。
甚至连废掉的嬴无缺都没办法活着带回乾国。
赵暨看着他手中血气盈满的玉瓶,神情有些玩味:“老伙计,你也开始玩火了?跟那个画画的合作,跟饮鸩止渴没有什么区别。”
嬴越并没有瞒他,毕竟这心头血就是当着嬴无忌的面取的,这么大的把柄,嬴无忌没道理不告诉赵暨。
既然如此,不如堂而皇之摆在桌子上。
他神情从容:“未来的几十年,总不能指望我们这些老家伙吧。”
赵暨身体微微前倾:“所以,你打算指望一滩烂泥?”
嬴越眉头一蹙:“你说,无缺是烂泥?”
赵暨毫不避讳:“文韬武略,相比于无忌,难道不是烂泥?”
嬴越冷哼一声:“他尚无根基,还未从事过政务,又何见文韬?这次若非无忌那孽障下毒手……”
赵暨笑了笑:“可惜!好好的一个旷世奇才,出道即出殡。”
嬴越:“???”
看着他铁青的脸。
赵暨心中一阵畅快,心想还是自己的好女婿说话毒啊,自己就学来了一句,就能把这个刚愎自用的老伙计整成这样。
足足十息的时间。
嬴越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赵暨:“今日下棋,有族叔在侧,很多事情我不好明说。有些事情,你没有必要摆出故作洒脱的姿态,嬴无忌瞒你的事情,可不是一般多。”
他现在,最担忧的事情,就是嬴无忌彻底倒向黎国。
这样即便自己有嬴无忌母族在手,他也会处处受黎国掣肘。
毕竟。
妖脉离黎国新地最近。
当然。
把嬴无忌弄死也不行。
因为以嬴无忌的性格,很容易鱼死网破。
所以。
最应该做的,就是让赵暨也疯狂提防这个女婿。
乾黎两国和嬴无忌形成一个稳定的三角关系,这段关系能持续几年,他们乾国就能最大程度享受多少年妖脉。
即便嬴无忌搬迁过去了不少平民,他也能借口威胁,把血一口一口吸走。
果然。
赵暨露出一副凝重又疑惑的神情:“哦?他居然还有事情瞒着我?”
嬴越嘴角微微上扬,笑容有些玩味:“无缺乃是圣品灵胎和颛顼帝躯,你觉得他是如何击败的……”
赵暨不解:“他也是颛顼帝躯,怎么了?”
嬴越:“???”
他愣住了。
孽障!
你连这个也告诉,是真以为赵暨不敢杀你啊?
赵暨有些疑惑:“我早就知道了啊,还有么?”
嬴越深吸了一口气:“那你可知道他的母族……”
赵暨抢答道:“天人族!你老小子行啊,今天之前,我还真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平民家族能把你扶上去,原来是天人族。不过你办事也是埋汰,卸磨杀驴了属于是!”
嬴越:“???”
不对!
剧本有些不对。
这小子怎么什么事情都往外抖?
说我埋汰?
这不是君王的正常操作么?
一时间。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赵暨眉头微蹙,有些不耐:“这小子还有别的心思么?你这人也是,咋咋呼呼说了那么多,没一个我不知道的。”
嬴越:“……”
呼哧!
呼哧!
他眼睛都开始红了。
因为这件事情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嬴无忌超出他预料的坦诚,赵暨出乎预料的大度。
在他印象里,这两人明显跟本身的性格不一样啊!
难道这里面,还有别的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嬴越很难过。
这两句话,本来是他的两个杀招。
只要说出去,甚至都不用额外的解释,都能让赵暨无比添堵。
毕竟以他们黎王室的尿性,距离他大限绝对剩不下太多年,尤其是闭关冲击圣境失败,最多五年顶天了。
这种迟暮君王,最容易患得患失,猜忌臣子。
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
两个杀招。
居然被赵暨如此轻描澹写地接了下来,自己甚至都不用解释了,因为嬴无忌解释得肯定比自己多。
杀招胎死腹中。
他只觉胸口都要爆炸了。
赵暨有些不悦:“还有别的么?怎么说两句,你这老小子就哑火了?”
嬴越:“……”
还有别的么?
难不成把妖脉的位置告诉你?
他摇了摇头,盯着赵暨的眼睛沉声道:“总之!你好自为之!”
赵暨微微点头,神色严肃道:“共勉!丹青之祸,意欲倾覆天下。罗偃重绘一个普通人,尚且折损近半寿元。
你重塑一个颛顼帝躯,代价定然也不会小。
我知道你只当我这是在忌惮你们乾国有帝躯。
但其实大可不必。
这样的帝躯,我膝下有两个!
作为老伙计,我奉劝你一句。
重塑一坨烂泥,却为丹青所累。
还不如考虑再生一个,反正无忌已经将嬴赵的血脉诅咒除去了。
如果你还能生出来。
还是回去造个孩子吧!”
嬴越神情木然:“乾王室的事情,不用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