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提起和船长的谈话,我知道,他说了也没什么意义。船长和他说的与和我说的不会有多少不同,他猛吸了几口烟斗,很急,像是要把脑中所有折磨人的执念都驱走。
那声枪响很像木材开裂时干巴巴的声音,在帆桁上打瞌睡的一对海鸥立刻飞了起来。翅膀扇动的声音和聒噪的叫声也伴随它们,消失在了渐渐黑下来的天空里。
我们一进寝舱,浓重的火药味便扑鼻而来,刺向喉咙。
船长坐在椅子上,正向地板滑落下去。
他眼里的是回光返照之人的目光,像玻璃做的,已完全失了神。
一道从太阳穴涌出的血流与从鼻子流下的另外两道汇在了一起,然后那道血线向船舱外飞去,以光的速度穿越了时代,环境,周遭,人群,自己,绕行提瓦特地球一圈然后回到了船长骨头的深深处——刻在了那里。
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出现:在那时,起死回生就靠骨头深深处的东西。
嘴上挂着的勉强微笑,与船长平日里的神情迥然不同,我和派蒙感到了一种极度的不适,仿佛侵犯了一位陌生人的隐私。
他的身体倒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电扇的嗡鸣挠破了无声的空气——那本该是离去为了在活着的人中彰显自已的存在而特意安排的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