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明与丐帮熊旭盛定下此约,实乃不容他缓下一刻,既从阿碧口中得知线索,他塌下休息几日,苦思对策,便告辞而去,此番先要寻得吴坤风,得知当年洗夺之事出自何人,后再寻于大轮明王鸠摩智,方可知情这幕后黑手究竟是谁。慕容明催魂卢乔恩,让其带他回血刀门。
三日路程,卢乔恩尽在赶路,而慕容明就从后跟踪而去。此时西方的日头仅剩半脸,薄薄残晖映出了‘血刀门’三个字,这血刀门实乃不足以说是大门派,平日也仅是收纳众多弟子,作的是受人钱银,护物保货的江湖生意。卢乔恩的一把九环刀虎虎生威,再加有吴坤风指点,这几年也算闯出个名堂。且江南一带的门派自视甚高,绝不会屈尊下气的受钱银指点。是故许多富豪股商均请其作保,出手豁绰,才让这血刀门声名浩大了起来。
卢乔恩一进大门,便大喊吴坤风了起来,不料门里的一片场景让人瞠目结舌,只因大院里有众多人在练刀,却不是活人,而是死人,若是尸身遍布倒也不足为奇。可这番景象乃众多人在练刀,却断了气,且手握着刀,招式犹未摆出,整个人就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全身僵硬。这已到夏日,何来冻僵之说?因此这番场景,说是奇观异象也不为过。
卢乔恩走前一碰当中一位汉子,那位汉子身子一摇一曳,倒将下去,轰隆一声,身上的握刀动作竟也不变,僵硬无比。这是一种毒?亦或是受了何种阴寒掌力?若是后者,那么此人功力实乃不容想象。
慕容明瞧见了这,立时奔前而来,察看这一堆‘死人’,均是被寒毒入体,冻僵心脉,怕是其本人连怎么死都不知道。卢乔恩惊讶无比,半响后,立时奔去大厅,大喊:“大哥,是恩弟,你在哪里?”
慕容明再瞧俩下,忽然想起这所有死人的症状,正如当日的白木道人,全身结冰。霎时脑里闪过念想,立时也奔去大厅,只见卢乔恩跪在了大厅主座上,大声痛哭了起来,慕容明看去,这主座上不是当年的吴坤风又是谁,瞧他身躯脸貌,他眼神惊怒,手里已要拔刀,却仅是出鞘中途,可见凶手手法之快,连其出招的机会都没有。
慕容明闭起双眼,咬牙切齿,这又是一计杀人灭口,让真相无迹可寻,他心下怒恨:“究竟是谁,能对自己的行踪想法如此了然,且能赶在前头,杀人灭口。让自己无从查起,当日追赶,他轻功确然高强,连我也跟不上。我此番是否就斗他不过。”
忽然,慕容明大声吼道:“出来啊!你道你这般所为,便能瞒去这一切么,你不断的残杀关事之人,只能让我更加清楚当年谋划屠庄之人就是你,即便我逃不出武林中人的追杀,那又如何,只稍能杀了你,我受尽千夫指也认了,你不过想要我死罢了,此刻就出来,打一场痛快!”
慕容明这一吼,内力充沛,将园中冻僵尸首都震倒了几个,卢乔恩此刻早已昏了过去。声浪巨大,足传数里,可除了那尸首仰翻之响,更无他声,慕容明单脚跪地,手握数指,心道:“爹,娘,孩儿不孝,当日在场主要人物,几乎已死光,孩儿如何能找出这幕后指使,报上家仇,更别谈那解脱江湖仇恨,前些时日已让家人受累,紫渝红菱现下落不明,赤霞庄遭人围困,前日又是立下一月之约,如今这番局面,爹娘告诉孩儿,我到底该如何做。”
慕容明这一跪,有半日之久,他心乱如麻,此刻仅能静下心思,晨曦升起,春风吹动,因寒尸透气,整个庄园竟如那白雪纷飞一般,冷寒无比。慕容明经这半日调息,心里也静了下来,寻思:“当中之人还有钻地鼠,我莫要乱了心神,即便机会渺茫,我也要尽力而为。”
暮然间,门口进来了一位小沙弥,瞧他脸相,娇嫩斑白,眉清目秀,仅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娃,他摘下帽子,走前那些个寒尸跟前,先是鞠了一躬,后又抡动了佛珠,念起了经文,慕容明看着他,实然奇怪:“这些尸体,均是发难之时被杀,因寒毒而未变其貌,个个恐相,这十岁不到的小和尚,面对这样场面,竟一点也不怕?”
慕容明站起走去,小和尚继续闭眼念佛,未有瞧及到他,等他走前,喊了一句:“小秃驴,你在这作什么?”
小沙弥转身瞧见了他,顿时大吸一口气,往后跌了去,拿着佛珠对着慕容明,颤颤呃呃地问道:“你是人还是鬼?”
慕容明瞧他方才竟然不怕,想必胆识不浅,现下又分不出自己是人是鬼,那么何不装神弄鬼,戏弄一番:“这里都是死人,我当然是鬼。”
小沙弥似丈二摸不着头脑,自言自语:“无理,小僧在门外念了百遍经文才进的门,师傅说了,那样早已超度了亡魂,怎会还有鬼魂在这。”
慕容明笑道:“烦我怨念太重,是故不能如此便超度啊。快些说来,你来此处到底为何?难不成是过来陪我?”
小沙弥愕然道:“昨日入夜听见有人大喊,小僧便赶了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一走就是几里路,连夜山道,因此天亮才到了来。”
慕容明问道:“何人大喊,说了些什么?”
小沙弥也随口而吐:“小僧反应之时才认真听去,言语之间也不分明,只听其道何‘你不过是想我死罢了,此刻就出来,打一场痛快’。”
慕容明苦笑,这乃自己昨日心乱大吼之言语,未想到没引出幕后凶手,却引来了一位小和尚,实在可笑。道:“听那言语,似是要动起干戈之事,你一个小小和尚,还敢来凑热闹?”
小和尚站了起来:“小僧不是来凑热闹,真要动干戈,岂不危害性命,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乃是过来劝其罢斗。”
“笑话,你一个小和尚还能阻这武林恩怨仇杀么?我看是虾米豆腐念多了。”
“小僧赶来之际,就已发现如此多不幸之人,我佛慈悲,劝不及干戈,倒也能诵念经文,将其超度。你又是谁,在这又是干嘛?”
慕容明道:“你方才不认为我是鬼么?”
小沙弥顿时防备心起:“若真是鬼,又怎么有影子?”
此时日照当空,倒也让慕容明忘却了这一点,便只能一笑,平日自认聪明,如今是连一个小和尚也戏弄不了。心烦意乱,端真能扰事。
小沙弥又道:“你一人只身在此,且脸相瞧去,怨气颇重。这些人莫非是你所杀?”
“我想知道,就算是我杀的,你又能如何?”
小沙弥听后此言,立时举掌劈去,慕容明早已看出其有身手在身,瞧其装束,绝非少林弟子,乃番外之人,于是便想试其武功,看看属何处的佛门弟子。
小沙弥这一掌,击到途中,便让慕容明瞧清乃少林韦陀掌,可惜招式所然,但却劲道极弱,显是内力无练好。如此而来,在慕容明跟前也仅算是花拳绣腿,慕容明让其劈向自己的腹部,也不用力反震,他瞧着这小和尚精灵可爱,舍不得伤害他。”
小沙弥这一劈后,随后退了几步,道:“看来人不是你杀的。”
慕容明又是奇异的问道:“哦,此话怎解?”
小沙弥认真说道:“若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小僧出招,你焉有不还手的道理。”
慕容明大笑了起来,而后又转为苦笑:“是啊,小小和尚就已能瞧出来,武林中那些所谓成名人物,实在糊涂不堪,妄称英雄。”
小沙弥说道:“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慕容明止住了笑:“你又凭什么瞧出?”
小沙弥嘟起了嘴:“若是好人,瞧见了这么多冤魂,怎不埋了去,让其暴尸日下,实在有违良心。”
慕容明听了他言,倒是一时半刻搭不上语,默默点头,道:“小和尚此言有理,这么多冤魂,我不将其埋了,实非君子所为。”
慕容明随地取来一刀,举刀刺下,后握刀柄,手腕一动,内力倾出,尘土起块后翻去两边,又唰唰地朝土里削去几刀,立时便有丈宽的土穴。小和尚瞧后,不慌不乱,也取来一刀,竟也模仿起慕容明的手法,毫无分差,只因修为不高,也仅挖了个手掌大小的洞。慕容明惊讶了起来,他抖出的这几招刀式,虽说不上精湛刀法,却也算得上一门绝学起手式,他又是从何处学来?
慕容明问:“小和尚,你方才的韦陀掌,跟这门刀法,师从于谁?”
小和尚道:“方才打施主的是师父带小僧上少室山之时,小僧看其他和尚练武时学会的,这叫韦陀掌吗?”
“那你方才的刀法呢?”
小和尚摸着后脑勺道:“这不就是施主使的么,这么挖土,倒也挺快,于是小僧就按照所使的法子来。施主不允小僧效仿吗?”
这下慕容明瞪大了眼睛:“我施展如此之快,他竟一看就会?若不是天资聪敏,便又是个装神弄鬼的秃驴了。可瞧他这样年纪……”随即问道:“小和尚,你确实是第一次看我方才挖土的招式?”
小和尚后又抖出了一遍,除开慕容明施展的招数,多一招都没有,又挖了一块小土,道:“出家人不打妄语,请施主快些葬下这些冤魂,小僧还有要事在身呢。”
慕容明接着也动了手,又是抖出了另一门刀法,而小和尚看了后,也跟着抖了出来,接着两门刀法并用挖土,倒也津津乐道。不一会儿,俩人便挖开了诸多土穴,将尸首放了去,后慕容明用了武功,拍打尘土将其覆盖,便很快将尸首埋了。至于卢乔恩,慕容明凌空点了他的穴道。这般场景还是不要让他醒过来。
小沙弥又是抡动佛珠,念起经来。慕容明待其作完法后,便问:“小和尚,你师傅是谁?”
“师傅就是师傅,又是谁了。”
慕容明瞧他作答,倒也不像是个装模作样的范儿,又道:“那你师傅可曾说过,你学拳脚功夫,甚具慧根?”
小沙弥满不在乎的道:“师傅不许小僧习武,因此也未如你所说的这般。”说完便出门外,走了开去。慕容明跟着而去,道:“小和尚等等,我与你一同上路。”
途中又问:“小和尚,你说有要事在身,可是为何?”
“师傅落在身后,命小僧先前来西子林一带,为慧言大师诵念经文,等其到来。”
慕容明大异:“你认得慧言大师?”
“慧言大师是师傅的挚友,小僧当然认得,只是师傅说往年慧言大师在西子林圆寂,且道这跟他不无关系,因此师傅不远万里,也要到此地,超度与他。”
慕容明听后,心中更加奇异,心想:“慧言大师惨死在幕后黑手中,武林同道跟其挚友前去悼念也无可厚非,但若说跟自身不无关系,难道是因相助不了,且痛心所失,所以暗自悲愤?”
慕容明又问道:“小和尚有大智慧,那师傅定然是得道高僧,可为何不教你武功?”
“师傅不会武功,身子极弱,不过他却懂得如何练武。”
“哦?那为何懂得练而不练呢?”
“师傅说了,之前他学得神功,却因其而误,枉为出家之人,且险些丧生于练武当中,幸有人将其武功废去,方可得救,从此欣欣向佛,参旃檀佛法,一生向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