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教授不动声色地问道。
“还有······”
他犹豫着该不该将“梦游”、“神游”的怪事也一股脑倒出。
如果我将这等离奇的神叨事情说出来,会不会被诊断为神经病,立即被送往精神病院?
他迟疑着摇了摇头。
半开的闸门又缓缓关闭。
张教授不无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他做贼心虚地垂下了头。
“这两种嗜好,”张教授沉吟着,“在你身上持续有多长时间了?”
“大约······三个月左右吧。”
张教授点点头。
“这两种嗜好,分别代表普通人的两种欲望。”
“一种是物,一种是性。”
物欲和性欲······
阿飞默默叼念着,后一种欲望的名字,让他耳根再度烧红。
“对于你现在所处的青春期年龄段来说,出现这两种欲望都属于正常现象,完全无需担心。”
“真正值得关注的,是任何欲望都不能太过,不能任由其泛滥无度。”
“毫无节制的欲望,容易成为洪水猛兽,对人对己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和伤害。”
那么,我该怎么做呢?
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张教授。
“很简单,”张教授道,“若想根治你的这两种嗜好,关键在于控制好自身的物欲和性欲。”
“注意我在这里说的是‘控制’,而非‘消灭’。”
“因为普通人的正常欲望,从本质上讲,都是很难被真正‘消灭’掉的。”
她的这一结论,得到阿飞真心诚意的拥护。
根本戒不掉啊,无论是赌,还是那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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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人的欲望,一般有两种方法。”
“两种截然相反的方法。”
“一种靠堵,一种靠泄。”
“我个人比较倾向于后一种方法。”
靠泄?
阿飞不由自主联想到了上次梦中亲身体验过的“由紧入松”。
好可怕的“由紧入松”!
全身肌肉为之颤栗的同时,他隐隐约约猜到了接下来将要推荐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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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先说‘赌’。”
“常言道:‘大赌伤身,小赌怡情’,如果是小赌,你不妨继续赌下去,但务必要掌控好‘度’和‘量’。”
“何谓‘度量’?‘度’是指频次,‘量’是指数量。”
是这么区别的么?另外······二者有区别么?
阿飞听得一头雾水,满眼星星和问号。
“除了把握好‘度’‘量’,你还要学会止盈,更要学会止损。”
听着她侃侃而谈,阿飞忍不住偷偷摸了摸兜里那张巨额银行卡。
张教授······肯定想不到我这个高中生一次赌博输赢都可以上百万吧!‘度’尚且不知道有没有过,但‘量’肯定是大超特超了。至于止盈么······
他回想起自己在牌桌上的一次次梭哈,唯有苦笑。
“张教授,假如我控制不好‘度’和‘量’,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呢?”
他坦率地提出了自己的困惑和担忧。
“如果没控制好‘度’和‘量’,”张教授一脸严肃,“就必然会受到······教训和惩罚的。”
教训和惩罚?
阿飞眼角抽搐了一下,想到了那个昏暗的死胡同,以及前后不断逼近的四条彪形大汉······
“如果受到的教训和惩罚足够深刻,我想······下一次你一定会重新调整好‘度’和‘量’的。”
她的表情依然很严肃,但不知为什么,阿飞总觉得里面藏着一丝戏谑。
如此庄重严谨的张教授,也会······开玩笑么?
他不敢置信地摇摇头,脸上没有露出半分轻浮笑意,以免显得自己这个“何先生”还不够沉稳。
“好的,张教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恭恭敬敬地道。
看来下周······我非得找个机会好好陪死胖子赌一把枪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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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看······不良漫画,我倒不建议你继续无休止地看下去,直到厌倦为止。”
“俗话说:‘功夫在书外’,同样的道理,你要彻彻底底戒掉这个陋习,功夫必须下在······画外。”
功夫下在画外?
阿飞听得想笑,但还是不敢笑。
他当然不知道多年以前,有位老先生曾经对自己未来的徒弟说过同样的话······当然,徒弟同样对其嗤之以鼻。
具体来说,我该怎么做呢?
最初的好笑和迷惘过后,阿飞开始浮想联翩。
难道是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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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都用不着多做,只要配合我做好‘梦疗’就可以了。”
梦疗?
听说过物疗、化疗、理疗,就是没听过甚么“梦疗”的!
“‘梦疗’是我独创的心理疗法。”
“通过‘梦疗’,你可以将在现实中无法,甚至无力实现的欲望,在梦境中转化为真实存在,就像······”
“就像上次张教授在课堂上让我们做的思想试验!”
他恍然大悟,脱口而出道。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虚幻的试验,一个在清醒时做,一个在睡梦里做。
“没错。”
张教授微笑着,意示嘉许。
举一反三,孺子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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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教授,现在就可以······‘梦疗’么?”
他听得心痒难搔,已经有些等不及了,目光在房间里四下逡巡,想寻找一处适合躺平的地方。
有张教授在身旁陪着,睡个觉、做个梦,顺便再治个疗,唔,光是想想,也感觉蛮好蛮好的喔。
“不,现在不行,“实施‘梦疗’还需要一些前提条件。”张教授道,“你每晚睡觉前,有什么习惯么?”
“习惯啊,”他大失所望地挠挠头,虽不明就里,但还是认认真真想了想,“就是收拾收拾书包、盥洗盥洗啰,还有就是······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呗。”
尤其是看完十八禁漫画后,想法特别多,特别荒诞,特别······天马行空。
张教授不禁莞尔。
她的笑容令他想起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还有······我睡前习惯摸一摸护身符······”
以及······许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愿望。
“护身符带在身上么?可不可以给我看一看?”
张教授温和地道。
当然可以!
他毫不犹豫地取下挂在脖子上的木佛吊坠,递了过去。
张教授慎重地接过吊坠,尽量避开和木佛本体接触。
她盯着木佛看了许久,才将坠子还给阿飞。
“每晚睡前,看一看这块护身符,然后再默念一遍我的名号。”
“我的名号源自‘张欣’这个名字,张是‘弓长’张,欣通‘心’,也就是心意的心。”
“因此,我的名号便叫作······‘心之长弓’。”
“心之长弓”!这个名号好气派,不但气派······还特别好记。
“张教授,这样就可以了么?”
“梦疗”的先决条件,竟如此简单?
他忽然想起了常做的有关后山的那个“梦”。
他担心两个梦会不会重叠、交叉,甚至相互干扰、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