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少年点头同意后,持伞男子脸上泛起一抹微笑,随后将手中那柄油纸伞刷的闭合,紧接着将其安稳地放在一旁的墙角。
不等陆沉反应过来,没了伞的男子已经转过身走出了院落,只留下一句:“这场春雨没有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的了,此伞就当是我的回礼了。”
惊蝉巷,
走出了少年院门的董姓男子,望着天边无尽的雨幕,轻声呢喃道:“没了伞,反倒是有些自在了。”
随后这位昨日抵达小城的董姓男子,朝着不远处一栋刚被打开房门的宅院望去,目光复杂中不免有些忌惮的神色。
紧接着,似乎又联想到了什么的董姓男子,随即转过身,朝着城西走去。
在其身后,那片本该滴落在肩头的雨幕骤然开道,仿佛庙宇中依次排开的神像般,在向一位至高神灵跪拜让路。
老人常说,三代之中必降兴家之子,野心极大,剑走偏锋,路难走,钱铺路。
行至半路的锦衣男子忽地停下了脚步,驻足在原地,一双闪着蔚蓝瞳孔的双眸冷冷地望向天边碧落。
福禄街,
窑洞旁不远处的宅院中,有位腰间环了一柄墨黑色戒尺般模样佩剑的游侠男子,此刻正与一位精壮的憨厚汉子对坐在一张木桌前。
憨厚汉子面前空空如也,而游侠手边则是有一壶女主人刚才外边买回来的新酒。
这位身份为离阳宗弟子的游侠燕丹,第一次觉得有些好笑。
大清早,最先推开门迎接新年新气象的妇人,就这样直直地在自家院门口瞅见那么一个头戴斗笠的青年。平日里在小城中骂天骂地,有着悍妇之称的妇人,在遇到这么一位古怪男子的时候,破天荒地反倒是好声好气了起来。
倒也不是说这位戴着斗笠,挂着笑容的陌生男子有多么英气逼人,只是妇人瞧见他腰间佩着的那柄佩剑,语气自然而然也就软了下来,竟是连骂人不长眼的丧气话也是咽了下去。虽然说年关里头大清早杵在别人家门口是不吉利的,可若是这人腰间佩了剑,那么一向彪悍的妇人也是不自觉地软了性子。
游侠许墨的佩剑巨子,这位自始至终从未离开小城一步的妇道人家自然是闻所未闻,但也正是对于这种平明百姓来说,哪管你是扬名天下的神兵利器也好,还是寻常江湖人士腰间佩的铁剑也罢,那种后怕都是如出一辙,并无高低之分的。
燕丹疑惑地望向自己手中这壶掺了不少水分的劣酒,又下意识地朝堂内里屋瞥了一瞥,随后对着眼前正襟危坐的憨厚汉子挤眉弄眼,哑然失笑道:“怎么混的如此之惨?竟然连这种掺了水的马尿也喝不上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