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慎还是不能免俗地去见了张佐。
司礼监掌印太监,肯见一名翰林侍讲,还是私下单独邀请,本身已很给面子了,无论杨慎在大礼议的态度上有多坚决,至少在见张佐时,还是显得很恭谨,大明一朝太监地位卓然,又以司礼监掌印太监最为崇高,连他父亲对张佐都没报以冷眼,他就更没那资格了。
“杨侍讲,请喝茶。”张佐对杨慎很客气。“不敢当。”
本来张佐要给杨慎斟茶,杨慎赶紧把茶壶接过来,给自己倒上一杯。
张佐笑眯眯地道:“陛下自从登基后,一直都爱才惜才,杨侍讲乃首辅之子,才华横溢,在年轻士子中属于佼佼者,先前经筵日讲上,杨侍讲便多有优良表现,陛下此番也是希望能拔擢杨侍讲,让你能更好为朝廷效命。”
杨慎低着头没去跟张佐对视。
此时他心里还在琢磨,朱浩在这件事中到底充当了如何角色?既然先前是谈判,又是利益交换,那张佐不可能什么都不言明吧?
张佐道:“其实陛下一早就问过石学士和丰学士,有关让杨侍讲更进一步,但当时没有下文,也是因为朝中事情繁多,陛下并非不记得你的才华和能力,但有些事还是要一次性说清楚为好。”
杨慎终于抬起头,语气略带生硬:“陛下是否还因先前在下上奏而着恼?”
“没有,杨侍讲不要误会,臣子进言,那是份属应当,陛下不会因为臣子尽了职责而加以怪责,陛下对于议礼之事也是谨而慎之的,对于杨侍讲在议礼事上的主张,咱家没有更正你的意思,只是······需要一个彼此间的信任。”
张佐兜兜转转,大概是在跟杨慎讨要个类似于“保证书”类的东西。
不能说暂时罢休,给你个学士当当,你拿到官职后一扭脸就去跟皇帝作对,人与人之间如何能保持信任呢?
杨慎皱眉:“如何彼此信任?难道张公公觉得,在下会言而无信?”
张佐笑着说道:“那咱家就说得更清楚一点······听说最近京城内有人刊印有关议礼的书籍,有支持议礼的,也有反对的,无论他们立场如何,这刊印书籍是否都是在引导舆论,超出了士子本分呢?”
“嗯?”杨慎多少有些费解。
他想起来,上次见朱浩的时候,朱浩就拿了议礼派刊印的书籍给他,当时他懒得去看一眼,张佐为何突然提到这件事?
张佐继续道:“其中有个叫侯廷训的,乃南京官场中人,最近他的意见在京城却很活跃,本来他支持或反对,乃陛下准允,但他在京城刊印书籍······这就有违臣子本分,杨侍讲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