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鬼神手中倏忽的起了一阵烟雾, 烟雾如飘忽的绸带一般朝外头驱马的汉子飘去。
它绕着汉子转了转,最后落在他的鼻翼,如那轻轻振翅的枯叶蝶,最后沉寂。
鼻为财帛官, 眼下这人身上是添了财炁, 等他的银子到手, 财帛增添, 自然鼻子也会有细微的变化。
到时,它可得好好的瞧瞧,这财炁究竟是如何而得, 要当真是和小月亮有关,它定然将这财都搂了
“阿嚏阿嚏阿嚏”马车外,赶车的老马连打三个喷嚏, 直把半个身子打得往前倾倒,胸腔震了震, 这才停了止了。
“老马哥,没事吧。”
孔其明拉开帘子, 探头关切的问了一声。
“没事没事。”老马有些狼狈从怀里掏了帕子出来,胡乱的擦了擦口鼻。
“嗐,这一下的喷嚏厉害, 我的眼泪都下来了。”
他歇了歇气, 紧着又重重的醒了个鼻, 这才好受了许多。
车厢里。
毛鬼神
回头那一丝神力, 它定是不要了, 这般埋汰
破破的毛鬼神嫌弃不已。
马车外头不比车厢里,都说春寒料峭,这早春时候的风, 那也是会冻到骨子里的,孔其明一下就缩了缩脖子。
“老马哥辛苦了,来,喝口热茶暖暖。”
他颇为殷切热情的将自己的水囊递了过去,里头的茶水是出发时候刚装的,此时还热乎乎的。
“不用不用,我自个儿有”
老马眼睛瞥了一眼,也跟着乐呵笑了一声,他拍了拍自己的腰际,那儿有一酒囊的好酒,沉甸甸又装得满满的。
这可是飞鹤酒楼上等的好酒要不是知道要有一笔银子要入账,他可舍不得买这么贵的酒。
老马视线瞄了一眼车厢,随即收了回来,眼里都是笑意,颇为自得的又甩了个马鞭子。
“驾”
车轮磷磷,马儿吃痛,跑得愈发快了。
孔其明觉得这风吹来就像是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既然老马哥不要,他就自己喝了一口,茶水带着热意咕噜到肚肠中,孔其明喟叹了一声,只觉得全身都舒坦了。
“老马哥,你这活计也不容易啊。”
被唤做老马哥的汉子约莫四十来岁,胡子拉碴,身量不高,面皮有些皲裂黝黑,瞧过去倒是颇为精悍模样。
为了赶车,他手上还带着双羊皮手套,皮磨得有些薄,有些地方破了个小口,露出了缝在里头微微泛黄的棉花。
老马乐呵的笑了笑,“可不是,都是赚份辛苦银子呢。”
孔其明有些惭愧了,他踟蹰了片刻,张了张嘴想要说话。
这时,又是一阵寒风吹来,他不像老马围了厚实的围脖,顿时吃了一嘴的寒风,扯着嗓子咳了两声。
待咳完后,他摆了摆手,颇为过意不去的模样,说道。
“老哥哥太辛苦了,载我们这一程的车资收的少了,回头我再添一点给你。”
外头,驱马的缰绳有一片刻的停滞,谁也没有注意到。
“呵呵,说什么话呢,乡里乡亲的,再说了,我也就顺道拉你们一把。”
老马目光直视前头的马路,嘴里的声音一入既往的和气爽朗。
他转而催促孔其明,道。
“快别见外了,你去车厢里安心坐着吧,你们可不比我,我啊,常年在外头跑,吃风吃土那是吃习惯了的,唉,就是个劳碌命”
“你们可不成,回头冻病了可不妥帖,就是你自己身子骨好不怕见风,也要想着娃娃和媳妇儿啊。”
孔其明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媳妇和闺女儿。
孔婵娟冲自家阿爹咧嘴一笑,“阿爹快来,外头冷。”
孔其明心中一暖,“哎,就来”
他转过头,再次感谢愿意搭他们一程的老马哥。
老马面上有些许的不自然,随即乐呵一笑,“嗐,这有什么,顺手的事儿,好了好了,快进去吧,别跟老娘们一样啰啰嗦嗦的了。”
“浑说谁老娘们了。”
孔其明笑骂了一声,这才放下车帘,弯着腰坐到了自家闺女和媳妇的对面。
老马这车厢平日里是做运陶瓷生意的,因此,车厢挺大停宽敞,而且车子还不是很震。
孔其明和谢幼娘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一趟回临沂,虽然是老丈人生病,不过碰到了好心又爽快的老马哥,那是开了个好头,是个吉祥之兆。
想来,这一路定然是顺顺当当的。
惊春路上,车轮磷磷的朝北城门的方向去了。
牛记糕点坊。
赵参将又叉了一块白玉霜方糕,扔到嘴里嚼了嚼,不过两下就咽了下去。
“香真是香”
“牛牛,给我也上两盘白玉霜方糕,我吃了这小郎快整一盘了,可得赔人家一份,不然啊,旁人还以为我赵庞是个憨吃又厚脸皮的老货”
说完,他紧着又叉了一块方糕吃了下去。
顾昭瞧到这一幕,不免失笑。
这应该是吃第六块了吧,一个小瓷碟拢共也就十块,确实是个憨吃的。
忙活的牛犇犇瞥了一眼,水润润的眼睛瞪得老大,声音也微微大声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