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伸手摸了摸,倒是有些意外了。
虽然棉褥老旧,不过应该这几日都有晒过,入手有些许的蓬松。
可以看出,虽然条件不好,驿站还是尽心做到了他们能做的。
大钱看过顾昭几人,见顾昭年纪小,他还冲顾昭笑了笑。
“后院有口井,还有几口灶,灶里一直有热水烧着,你们要是洗簌,可以去楼下的澡屋,要我们帮忙提水也成,一桶热水十枚铜板,不要我们帮忙的话,一桶就五枚铜板。”
钱炎柱咋舌,“十枚铜板一桶热水还不贵啊。”
大钱皱眉,“哪里贵了,就收点跑腿费和柴火费了,你去别的地方瞧瞧,还没我们这么实惠呢。”
卓旭阳自来熟的揽过里大钱的脖子,笑道。
“好啦,小哥别恼,我这弟弟头一次出远门,没见识,十枚铜板确实是良心价了,你别和他计较,说起来,你姓钱,他也姓钱,这是缘分,往上数几代说不得还是一家亲呢。”
大钱来了兴致,眼睛晶亮,“哦,你也姓钱”
钱炎柱点头。
顾昭凑趣,“我们都叫他小钱哥。”
钱炎柱想瞪人,瞧见是顾昭,又不敢多瞪了,只得委委屈屈模样,捏着鼻子认下了。
“没错,大家就都叫我一声小钱哥。”
年纪更小的大钱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刚才陌生沉闷的气氛一下就消弭了。
大钱“小钱哥,我叫钱伯明,大家都唤我一声大钱,嘿嘿。”
钱炎柱“钱炎柱。”
卓旭阳“卓旭阳。”
顾昭也跟着笑了笑,“我叫顾昭。”
几人说着话,大钱不敢去和陈长史说话。
虽然驿丞只给开了两间屋,不过,他一瞧那陈长史便知道他大小也是个大人,驿卒无官无职,不敢和大人多说话。
大钱小声,“有官味儿,我这鼻子灵光着呢。”
顾昭莞尔。
“对对,是有官味儿。”钱炎柱和卓旭阳哈哈笑起来,“那是我们长史大人。”
大钱一副我就知道这是个官的模样点了点头,有些羞赧的解释,道。
“驿站往来人多,屋舍不够数,大家多数都是一道住大通铺的,还请几位见谅则个。”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顾昭。
显然,这话他也是对顾昭说的。
在钱伯明眼里,面前这个小郎虽然衣着简单,不过,那一身气度却着实不凡,豪不夸张的说,便是京里大族养出的儿郎都没有这身风采。
别看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驿卒,他可是见过许多人的,虽然瞧过去憨,实则是个人精。
眼睛毒着呢
顾昭不介意的笑了笑。
“出门在外,一切从简,能有个地方落脚歇息就很好了。”
卓旭阳“走走,大钱老弟,你带我们去给马儿拿些料豆和苜蓿草吧,回头我们也不叨扰你,自己就能把马儿照顾好了。”
大钱目露感激。
这是个好伺候的主儿啊,他们做驿卒的,最喜欢碰到这样通情达理的人了。
明明他们这儿是驿站,还是属于官家的驿站,虽然有官方招待的活儿,但他们还要干传递信息,管理驿道驿站等活儿。
事情多着呢
偏偏来的都是官,各个有官威,一些人还老爱将他们当店小二。
真是
真是发牢骚都不敢太大声,就怕碰到小心眼的大人
钱炎柱和卓旭阳去给马儿喂水喂饭,简单的洗簌过后,顾昭便去饭堂那处寻潘知州和陈长史,刚刚下楼,就听陈长史笑着招手,道。
“顾小郎,我们在这儿。”
顾昭三两步走了过去,拉开凳子落座,瞧着桌上的菜色,她哇了一声,喜滋滋道。
“这菜色真热乎。”
陈长史哈哈笑了一声,从竹筒里给顾昭拿了双筷子,递了过去,道。
“可得多吃一点,这可是咱们大人请客。”
潘知州抚须,“小菜小菜,等到了京里,我再请大家吃一顿好的。”
“大人,这可是你说的哦,不许赖皮顾小郎你也记下。”陈长史不客气,一下就顺杆爬上了,还不忘拉上顾昭。
“记住了记住了。”顾昭笑着应下,她伸筷子夹了个饽饽,耳朵里听着陈长史一叠声的念着京城的大菜。
像什么黄焖鱼翅,佛跳墙,玲珑鱼脆羹光是听了个名儿就让人垂涎三尺。
潘知州受不住了,“停停停,老陈你这是要将我吃穷了啊,还黄焖鱼翅,你咋不说给你点一桌宫廷御宴呢”
陈长史意犹未尽,“都说这厨师的汤,那是唱戏的腔,汤正就腔正,汤不正,那就是糊弄人的,这黄焖鱼翅肯定不能少。”
“对了大人,我听说京城里很多酒楼里的大厨是宫里御膳房里退下来的,要不就是他们出来的人,是不是真的啊”
还不待潘知州回话,他先看向顾昭,认真道,“像咱们这样的升斗小民,吃大户的机会不多,顾小郎可得和我一条线,你说句公道话,刚才大人说没说了,要带咱们吃一顿好的”
顾昭瞧了瞧陈长史,又瞧了瞧潘知州,嘿嘿笑了一声。
“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