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是修行中人,不能说瞎话的。”
陈长史“哎,你瞧,顾小郎都说他不说瞎话的。”
潘知州
还没到京城,他已经开始心痛了,他的荷包,铁定要被这几个人吃瘪了
陈长史继续提老话,“大人,是不是当真是御膳房里退下来的大师傅啊。”
“我怎么知道,我当京官那会儿穷着呢,哪里舍得上酒楼哦。”潘知州没好气。
他夹了个饽饽到陈长史的手中,“快吃快吃,这饽饽热乎热乎的,也香着呢。”
“真是吃都堵不上你的嘴。”末了,潘知州还小声的抱怨了一声。
陈长史看手中的饽饽啧,寒酸
顾昭宽慰,“大人,夹上菜和肉,热乎热乎的,还是很香的。”
陈长史“顾小郎倒是好养活。”
说完,他掰开饽饽,夹了个一筷子的菜和红糟肉到饽饽里,用力的咬下一口。
顾昭看了一眼桌面,她倒是没有胡说,确实是挺好吃的。
仙安这一处的人擅长做饽饽,各色花样都有,里头搁豆沙,搁枣泥,搁蜜豆,搁缸菜就是什么都不搁的饽饽,炒上咸口的小菜,再炒点酒糟肉,或者是辣口的小炒肉,夹了搁在饽饽里头,再配上一碗鲜香的汤,别提滋味多好了。
“这炎柱和旭阳怎么还没有来啊。”陈长史分了个神,抬头四处看了看,“回头该吃咱们的残羹剩菜了。”
顾昭也跟着抬起头,眼睛瞥了周围一眼。
“方才说是去给马儿喂豆料和苜蓿了。”
这时,驿站门口有动静声传来。
“快走这儿是驿站,不是你们胡来的地方。”汪驿丞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响起。
顾昭和潘知州都停了箸,两人抬头看了过去,陈长史咬着饽饽,顾不得多嚼,干涩的咽了下去,急急道。
“哎,那不是咱们的钱衙役和卓衙役吗”
顾昭也看到了。
只见那儿有两拨人正在吵架,钱炎柱和卓旭阳扶着刚刚认识的驿卒钱伯明,此时正怒瞪对面的来人。
钱伯明眼睛和嘴角都红肿了一块,唇上甚至有点点血迹,显然,方才应该是发生冲突了,被人打了一拳。
此时他低着头,拳头捏得死紧,整个身上的肌肉绷得紧紧,就像是要反扑的豹子一般,不过,不知道在忌惮什么,他死死的压抑住了自己,只一身气息十分愤懑。
顾昭起身,“大人,我过去看看。”
潘知州微微颔首。
顾昭走过去时,还未到,就见另一位带刀侍卫阔步高视的走了过去。
人未到,声先至。
“何事喧哗祈北王府王爷尊驾在此,打扰了王爷休憩,定不轻饶”
说完,只见“铮”的一声,利刃出鞘,刀芒晃过众人的眼睛。
顾昭停了停脚步。
那厢,和汪驿丞对峙的人,打头的那一个汉子微微闭了闭眼睛,他想说什么,又忌惮的看了一眼那冷面黑衣的侍卫,更惧侍卫口中的祈北王爷。
王爷啊
那可是天家贵胄。
别到时一亩三分田没有争到手,反倒得罪了贵人。
汪仁鹏,也就是打头的那个汉子,他恨恨的看了一眼里汪驿丞,眼里又是怨又是毒,直把汪驿丞看得心肝颤了颤,一种又是悲凉又是叹息的无力浮上心头。
汪仁鹏“呸果然是狐媚浪荡货养的狐媚子,也不知道给我大伯灌了什么汤,奸生子也养在身边,瞅什么瞅,咱们小腰村的人谁不知道你阿娘是什么货色,呸再瞅把你眼睛给挖了”
这话他是冲钱伯明骂的。
说完,他瞪着圆目,目光转向汪驿丞,瓮瓮道。
“大伯,你要是真的认了这小崽子做种,咱们老汪家可得被十里八乡的乡亲们笑死了,往后几代都没脸。”
“没错,汪伯,没有道理被戴了绿帽了,还要将绿帽子搁头上戴得牢牢的,仁鹏哥才是你的亲侄儿啊,这钱伯明是野种,还是不知道老爹是谁的野种”
汪驿丞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汪仁鹏,似是注意到自己的视线,汪仁鹏站直了身板。
他有着和自己相似的模样,身材是瘦小的,凶狠的目光上是一对三角眉,眉短而杂。
此时,那眼里都是虎视眈眈的逼迫。
好半晌,汪驿丞哂笑了下。
“都给我滚,我只是老了,还没有死,现在就盘算上我的家财,不觉得吃相难看了些吗滚滚滚都给我滚”
说罢,他眼睛四处看了看,转眼要去扯棍子。
人群有着哗然,黑衣侍卫腰间的弯刀再次出鞘,冷声道,“我再说一遍,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情仇,祈北王的王驾在此,闲杂人等不许喧哗”
出鞘的刀刃锋利,带着冷然之势。
形势比人强,汪仁鹏忌惮的看了一眼侍卫,朝汪驿丞落下最后一句话,“大伯,你再好好的想想吧,没有肥水流外人田的道理,更何况,他还有那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娘。”
说完,他回头招呼众人,道。“咱们走。”
很快,这些拿着木棍和锄头,做农人打扮的汉子乌泱泱的走了。
汪驿丞瞧着这一处空荡荡的地,回过头,视线落在钱炎柱和卓旭阳搀扶住的钱伯明身上,好半晌没有说话。
钱伯明一阵别扭,他张了张嘴,想喊一声什么,最后嗫嚅了下嘴,只喊了一声驿丞大人。
才喊完,他就低下了头,垂头丧气模样。
汪驿丞叹了口气,视线往下,目光落在他的腿处,开口道,“去我屋里拿个药油揉一揉,伤没伤到骨头要是哪里有不舒坦就赶紧寻个大夫瞧瞧,别仗着自己年轻就硬撑,回头落下病根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