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下诏说,地方有奏,南京发生地震,长江、淮河北岸涨洪水,派王文前去巡视察看。”
“只是巡视察看?”朱祁镇显得十分失落。
孙太后瞪了他一眼,“还想怎么?一年半载是回不来了,中间要是有什么变故,一道诏书,说不定就留下镇守地方了。”
钱氏在一旁暗自揣摩着朱见深的阳谋,越想越心惊。
“太后,如此简单一计,却是让朝局为之一变,深儿是怎么想到的?”钱氏忍不住问道。
“深儿把他的皇叔琢磨透了。他说,皇叔登上大宝,完全是机缘巧合,根基浅薄,如履薄冰。表面上对衮衮诸公颇为信任,实际上却极为敏感。”
“只是他为人纯善,万事留余地,任人讲情面。要是换作太宗皇帝,王文与何文渊的坟头草都一丈高了。”
说到这里,孙太后叹了一口气,“镇儿,你要是有深儿三分聪慧和天资,何至于落到今日这个地步。也罢,世上没有后悔药吃,你千万不要再轻举妄动。现在朝野需要稳定,紫禁城内外需要安宁。”
“只有稳定安宁了,大家才会把心放下来镇儿,你记住了吗?”
朱祁镇默然了一会,钱氏在暗中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襟,这才开口道:“儿子记住了。”
恭送孙太后离开后,朱祁镇和钱氏回到暖阁,两人相对而坐,四目对视。
“陛下,你”钱氏忍不住问道。
朱祁镇握紧拳头说道:“朕不甘心。”
孙太后坐在轿子里,手里拈着一卷纸卷,这是南宫城某人刚才悄悄递过来的。
她掀开窗帘,看到残阳夕照,艳红的阳光从街边光秃的树枝间投过来,像无数的利箭,直扑人眼。
钟鼓楼的暮鼓声,咚咚地敲响着。
一群鸽子腾地飞起,在空中回旋,就像一张轻纱,在风中舞来舞去,变幻莫测。
“多事之秋啊,希望大家平平安安熬过去。过去了,就好了!”孙太后失神地看着这一切,心里默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