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田阳乃对今井宗久的担忧毫不在意,她现在所想的,是案牍上那两封信。
一封信是主君斯波义银发来,说明越后方面将在春耕后出兵越中能登之地。
这次出兵会恢复和稳固北陆道商路,但很可能与加贺越中的一向宗势力,发生激烈冲突。
义银在信中暗示,新川郡的一向宗寺院可能会在战乱中被波及,片瓦不存的那种。这几乎是在明示,动手的是武家军势。
他希望明智光秀从外交角度,高田阳乃从商业角度,想办法安抚石山本愿寺方面的情绪。
避免显如上人在北陆道发动新一轮的一向一揆报复,采用激进的策略与武家军势对抗。
高田阳乃看完信,就知道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向宗虽然在近幾还算太平,但在外围领国,特别是北陆道,一直是激进推行地上佛国的策略。
即便是上一代证如上人在位,一向宗安心消化之前一向一揆获取的地盘,相当太平。但对于武家灭寺杀尼的行为,也是零容忍。
八代法主莲如上人改革的一向宗,其核心策略就是增强一向宗的组织力,把松散信众聚集成力量,使用的方法就是建立坊官制度。
坊官制度把一向宗分成了法主,坊主,讲,郡,组,将整个宗派组成金字塔结构,增强了组织力,而最重要的基层组织就是讲。
每个一向宗寺院至少有一个讲,大寺可能有四五个讲,每个讲的信徒少则数十,多则上百。
可以说,讲就是一向宗基层的核心,而寺院是讲这一基层组织传播信仰的根据地。
毁灭了寺院,就毁掉了基层的讲,地方上的一向宗信徒将成为一团散沙。
石山本愿寺的显如上人绝不可能容忍这种行为,这是动摇坊官制度的根基,是对一向宗基层组织的瓦解。
这种组织被瓦解的恐惧,会让显如上人拒绝任何形式的利益交换,用多少好处都别想换取她的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