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儿?又就交给我了?!”
坐在雷霆战机上的落羽一脸懵逼,侧目看了一眼那座被猩红色物质包裹的大厦,忍不住头皮发麻。
那东西应该是菌毯吧?
军团怎么把变种黏菌这么逆天的玩意儿都用到了战场上!
显然黏共体的共识被他们当做厕纸了。
或者就像南方军团对那个古老契约的解释一样——那玩意儿是尤里乌斯签的,他们不在现场。
“小羽……你的能力对那玩意儿有用吗?”
“咿唔!”(可以试试)
“行……”
落羽深吸了一口气,握着操纵杆的同时,左脚猛踩方向调转了航向,将机炮对准了那座正在被不可名状之物吞噬的大厦,接着拇指狠狠按下了开火的按钮。
“卟——!”
伴随着一阵短促的轰鸣,上千发20mm航空机炮瞬间倾泻一空!
面对那骤然爆发的火力,向着大厦楼顶攀爬的猩红色蔓藤被轰的皮开肉绽,一时间停止了向上攀爬的步伐。
那猩红色的肉块很快发现了攻击来自哪里,一根根蓄势待发的触须如同炮弹一般射向天空,朝着那架雷霆战机截了上去!
趁着仇恨被座驾拉满的一瞬间,落羽嘴角翘起了一丝得手的笑意,右手握住了座椅下方的拉环,狠狠的向上一提。
伴随着几声短促的爆响,他整个人连同座椅一起飞出了炸开的座舱。
而与此同时,他的座驾则依旧势头不减地撞向了那座试图将大厦一口吞掉的母巢!
那母巢当然不可能让这坨铁疙瘩撞到自己的脑壳上。
没有任何意外,一根根触须就像阻拦网一样缠住了那架雷霆战机。
然而那母巢不会知道,这架雷霆战机的座舱里早就布满了小羽的子实体!
那些子实体就像他的分身一样,拥有他几乎全部的驾驶经验,甚至还能够在座舱里生成一个拟态的“他”!
靠着这项特殊的能力,即便他已经脱离座舱挂在了降落伞上,仍然可以通过通讯频道遥控飞机继续飞行。
当然,成功接触母巢的他已经没必要这么做就是了。
那架充满子实体的雷霆战机,就是他的特洛伊木马!
“拜托了,小羽!”
挂在降落伞上的落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架被触须缠住的飞机,心中默默替小羽加油。
然而就在这时,通讯频道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咿唔!”。
(有点怪,好像不是母巢!)
不是母巢?
落羽整个人都愣了下,难以置信地盯着远处那沸腾的一大坨菌毯。
那还能是啥玩意儿?
就在他愣神的这一会儿功夫,他的座驾已经像被捏瘪的易拉罐一样,被那缠绕着的触须揉碎成了一团。
爆炸的火光忽然窜出,殉爆的电池炸碎了缠绕在战斗机周围的一根根触须,然而那点零星的火光很快消失在了夜空的晚风。
挂在空中的落羽彻底傻了眼,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一根根触须调转方向的向他杀了过来。
这家伙不是母巢?!
“焯——!”
……
距离“世界之塔”不远的宅邸,南方军团的总参谋长奥古斯和他的妻子用剩下的罐头给孩子们做了一顿最后的晚餐。
虽然只是些沙丁鱼、绞肉馅儿和黄油牡蛎之类的玩意儿,但那罐头上好歹也贴着特供的标签。
将事先准备好的氰化物滴在了孩子们的蔬菜汁和自己与爱人的红酒里,他用颤抖的食指认真将餐巾系在了胸前,作为最后的体面。
做完了所有一切准备,他看着一脸懵懂好奇的孩子们,忍着心中的痛苦清了清嗓子,声音庄重而低沉的缓缓开口,就像在万人会议上发言。
“让我们为尊敬的尤里乌斯元帅,为不可战胜的军团,为威兰特人的荣幸干杯……”
一切都将在今晚结束了。
说罢,他举起酒杯,和妻子轻轻碰了一下。孩子们也有样学样的举起杯子,咿咿呀呀地喊着“干杯”,然后咯咯笑着抱起可口的蔬菜汁喝了下去。
那过程没有一丝痛苦。
对于这些幼小的生命而言,这或许是最大的仁慈,他们不必背负罪孽熬过漫长的一生……然而也或许这悲惨的命运其实并不存在,就和那疯狂的野心一样只是父辈强加给他们的。
看着睡着趴在桌上的孩子们,妻子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但最终还是努力让自己恢复了平静的仪容,随后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咚”的一声趴在桌上不再醒来。
终于解脱了。
这个世界她一刻也不想待了。
看着家人陆续死在自己面前,奥古斯的情绪再也绷不住,脸上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握着酒杯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是我害了你们……”
如果当时阻止提尔就好了……
如果他当时有做些什么的话,或许他们一家人现在应该正在巴托亚行省的海滩上度假。
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西帆港的胜利让太多人冲昏了头脑,无论年轻还是年迈的军官都毫不怀疑的认为企业已经日暮西山,无力再去维持那古老的契约了,尤其是挡在他们面前的婆罗人又是如此的费拉不堪。
奥古斯将酒杯递到唇边,准备一饮而尽,结束所有的痛苦。
然而就在这时,窗外却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以及一声低沉的怒吼。
他愣了一下,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只见亚文特城的地标——那座由金属铸造的合金大厦,此刻正被一团团肉红色的不明物质包裹。
那东西就像活着的一样,在夜幕笼罩的灯光下扭曲着,朝着天空发出不甘而丑陋的呼喊。
“呜——!”
它再次吼叫了一声,全身的每一颗细胞都仿佛泛起了涟漪,像滚动的海浪一样翻滚。
奥古斯的眼睛瞪大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