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不可废。”她低眉垂眼,现在倒是文绉绉了起来。
她不是不懂装,只是有时候懒得去维持读书人的矜持,毕竟她的职业选择是跟一群五大三粗的工匠打交道,开口“请”闭口“谢”,路子不够野,跟粗汉打不到一块去。
但为了不跟这个麻烦人物牵扯上关系,她决定非要装到底,拉开安全距离。
黎师:“……”
他刚才好像说了一句“是我教他们的”吧。
危险!
这人怕不是正在搞什么下套的陷阱,却被她撞破了机关吧?郑曲尺当机立断,道:“午休差不多了,我得去开工,就先行退下了。”
她说完,就矫捷如脱兔,低着头退后几步,然后拔腿就要跑。
却不想这黎师就跟一个粘皮糖似的,竟甩了身后一众,快步跟了上来。
她哼了哼,准备加快速度。
别小看劳动人民锻炼出来的超强体力。
但下一刻,黎师不紧不慢的一句话,却让她加速的脚下一沉。
“桑瑄青,我知你是女子——”
她蓦地回头,一脸被人捣了老窝的震惊,见四周没人,她火急火燎冲上捂紧了他的嘴,将人拽到了无人之处。
她凶相显露:“你追着我做什么?你在乱说什么?你究竟要干什么?”
一连三问,语气又急又低,咬着牙缝挤出来的。
黎师拉下她的手,看她双眸弋着火光,露出了虚假礼貌之下的真实性情,这才终于满意了。
“你懂城防工事?”他问。
郑曲尺粗鲁的一把抽出手,跟只穷巷的狗崽一般朝他呲牙:“你想做什么?你不想让我告诉他们你是故意引他们走向失败的对吗?明明样样都是正确的选择,但组合在一起却成了一种最错误的选择。”
黎师直认不违:“对。”
本以为黎师会否认或者不回答,没想到他这么诚实。
这真诚的态度,叫她原本准备好的满腹稿子一下就卡壳了。
“为什么?”
“自然是不想让福县的城防工事顺利进行。”
郑曲尺彻底被他的坦诚以告给惊呆了。
这人……难不成是吃了什么吐真言,但凡是别人问他的问题,他都得如实回答?
她狐疑的盯着他,继续试探的问:“为什么?”
可黎师还真好像无论她想知道什么,他都可以不吝赐教告诉她准确答案。
“因为宇文晟。”
“为……不是,你干嘛我问什么,你都老老实实回答我?”郑曲尺简直难以理解。
要说他是故意在她面前撒谎,这也没必要啊,她又不是什么重要大人物,他不想回答直接就不回话就是了,又何必还编造一套说辞来说服取信她?
而黎师接下来的回答,再次令郑曲尺意外了。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去揭露我的。”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