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扈左军大营黄昏时就在营寨内外点燃起一堆堆篝火,不计其数的赤扈悍卒站在篝火前作登城作战前的最后准备,天色昏暗下来,火光照在他们刀箭疤迹交错、狰狞的脸上。
他们将破旧的裘袍脱下来,露出陈旧却结实的铠甲。
粗壮的腰部,拿宽厚的牛皮腰带紧紧扎住,半生征战的伤病在这一刻似乎得到极大的缓解,将囊刀、挎刀扣到腰带上。
盾牌所蒙的双层熟牛皮,早已经被刀矛箭矢斩劈捅刺射扎得千疮百孔,但盾板还算结实,还能继续凑合着用——而在百战老卒的眼里,战场上的厮杀,考验的是血勇之气及丰富的作战经验、武技,刀盾铠甲是有作用,但很有限。
“朔州守将徐怀在猴儿坞与我打过照面,我还以为他不会出现在大同,便想去南朝大营观察动静,却不想在西城外与他撞上——宗王,我们的意图极可能已经暴露,此时不能再按部就班攻打大同城,而是要趁南朝兵马还没有彻底防备起来,请立刻调动右军大营的兵马,进攻南朝大营!”摩黎忽站在一个身材健壮的中年人身后,有些惶急的说道。
“慌什么?”中年人瞪了摩黎忽一眼,不满的说道,“你要学的东西太多了,不然你永远成为不了在那狂风暴雨中自由翱翔的巨鹰!”
“南朝兵马如此孱弱、将吏如此愚蠢,他们就没有资格成为我们的友盟,难道不应该趁其还没有防备起来之前,就将其杀人仰马翻,难道还什么讲究、心慈手软?”摩黎忽不解的问道。
“赤扈崛起于大漠草原,遭遇无数的阴谋诡计,我们有时候也会针锋相对,但我们最为根本的还是坚韧不拔、万众一心的战斗意志。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仅仅凭借我们手里的刀弓跟阴谋诡计?你以为盟约就像是擦屁股的枯树叶,不需要的时候直接撕成碎片就好。倘若如此,除了南朝之外,党项、西域诸蕃部以及新附我们赤扈的蕃族,他们又要如何看待这事?”
中年人不满的压低声音教训道,
“你不要担心南朝已经识破我们的意图,我们最终能不能摧枯拉朽般南下,凭借是我们手里的刀弓跟万众一心的坚韧意志,不是其他。南朝兵马倘若有所防备,而我们凭借自身的实力却不能将其重创、击垮,这则代表时机还不成熟。这要好过凭借诡计赢得一两场胜仗,却在进入中原之后遭遇南朝真正的精锐兵马。”
木赤等人站在中年人的身旁,见摩黎忽眼睛里都是迷茫,心知他年纪还是太轻,还没有识得征战的真昧。
“萧辛瀚又派人出城来乞降,我直接将萧辛瀚的使者打发回去了。”镇南副都元帅木赤轻声说道。
“好吧,木赤,你传令攻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