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被隐藏的时空线下,alex没遇见你之前,前后记忆与我是一样的。你也知道他吊儿郎当不务正业,所以chris有些嫌他,老在我面前说坏话。”
“你是不是一直将我当成变态或神经病了?”果不其然她脸颊扉红,胸脯一起一伏。
“没有,绝对没有,”见自己出了口恶气,我便立即打住,随后转入下一个话题。我搂着她的肩,问:“小苍兰,凭心而论,现在的你是喜欢我多一些还是他多一些?”
“他有他的淳朴,你有你的诙趣,你俩我没做过比较。”她抱着我的脸,展露出笑容,说:“我倒有个主意,要不打今天起,我管你叫alex怎样?你不会有意见吧?”
于是,从那天起,我便成了她意淫的前爱侣,alex。此后,我在她眼里不断幻化,真正的脸看不见了,直至闯入吕库古山庄深拥彼此那刻为止。
“我并不是生就如此,年少的我是个没有主意的小孩,无法坚持己见很容易放弃,后来有件小事改变了我。”她拖着我的手,搁在自己腿上轻抚,叹道:“有一年冬天,我在家附近看见一只阿拉斯加小狗,大概两个月大的模样。对了,你喜不喜欢小动物?”
“还行,在我这条时空线里,父母就是开宠物连锁的,常会去玩毛茸茸的小家伙。”
“我见到它时就喜欢上了,取名叫曼尼,偷偷养在过道的杂物堆里。老妈十分怕狗,她小时候曾被疯犬撵过,因此我无法带回家。它特别乖巧,不闹也不叫,没事我就抱着曼尼在街上走到黑天为止。很快寒流降临,我怕它挨冻,就将它藏到床下,大概又过了一个礼拜。”
“明白了,这件事很快东窗事发,你妈趁你念书打扫屋子时被发现了,是不是?我是深有体会,小时候也想养些猫狗什么的,但同住的亲戚有过敏症,所以未遂愿。”
“那天,老妈气得发疯,她说你实在想养就赶紧给我长大,等你往后嫁人了,别说养猫狗,养猩猩养狮子都随你,但只要在家住哪怕一天都不行。我只得抱着小狗,去了附近一家宠物店,看着它被放进笼子,等别人来收养。你看,我从小就是那种没自己主意的小孩。”
“然后呢?”事情往往越细小,越能引起人共鸣,我很想知道小狗之后的命运。
“一年半后,我在回家的路上,见到有人牵着条气宇轩昂的大狗迎面过来,那也是条阿拉斯加。在与它擦肩而过时,我望着那双闪烁星光的眼睛便认出它来,尝试着喊它曼尼。大狗立即扭过脑袋,朝我飞奔而来,天哪,那果真是它,曼尼还记得我呢。”
“这不是一个挺美好的结果?你有没有问那人要个地址?也方便往后多去看看它。”
“但这全是假的,是我蒙蔽自己幻想出来的美梦,小狗被送去店之后不久,就开始拉肚子,那家人没怎么好好照料,很快就死了。我在无数个痛不欲生的夜晚,强迫自己去做这场梦,时间久了,梦境与真实分不清,就理所当然觉得它仍活着。直至被困在这个鬼地方,每天靠回忆往事打发时间,我才记起它早不存在了。也因为这件事,我发誓再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件事一个人,不让那种不幸再度发生。你笑话我好了,我就是个自豪又固执的神经病!”
当年的我,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并对她与小傻妞曾生活在异世界十年也深表质疑。直到她抬起手,捧着我的脸,沿着眉弓骨往下探到鼻梁,那一下比一下更轻柔的抚摸,那完全陌生的触感,才令我觉出眼前的她,是另一个人。是一个远比小傻妞柔情似水,或许来自过去也可能来自将来的女人,我与她必然会偶遇,并在各种面貌之下。
“真的是你!但这是真实的吗?”返金线再度颤动了一下,望着她的同时,我瞪大了眼。
湍急的河溪之间,正有一条黑影狂奔而来,这家伙沿途收集破碎的头颅,当冲到眼前,脑袋已成了个陀螺形!狄奥多雷哪有酒吧女想象的那么不堪,这才不到两分钟,他又能健步如飞地猛进!只见闪灵将拇指和食指圈成个圆,架上自己双目,就与之前的尤比西奥一样。当他闯入距离我们五米之外后,便刹停脚步不再向前,忽然将手朝外一送!
“这是什么意思?适才你也做过这种动作?”我知道这绝对将要坏事,面前的她就像聋了哑了,依旧轻抚着我的脸庞,对身后的巨大威胁全然不顾。我惊出一身冷汗,冲着魂镰大声疾呼。与此同时,便感觉铺天盖地的黑雾袭来,惊惧地闭上了双眼!
耳畔死寂一片,鼻息间飘着清冽的湿濡,众人的喧吵声和汗味像被飓风刮跑,变得荡然无存。我惶恐地睁开双目,扶着僵硬的脖梗,不由困惑不已,这又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
此刻的我,正站在一片漆黑无华的混沌之间,地上攀着一股似有似无的温泉,缓缓漫过脚面。距我百米之外,有片小屋大小的空间,浸透着薄光,站着一位十分熟悉却又从未见过的妙龄女郎,她正在大声呼喊着什么。然而我与她之间像被隔了层玻璃,难以听清在说什么。
这是哪里?难道是博尔顿所说的雷音瓮?抑或是小傻妞曾提起的冥河长廊?再或者就是单纯的地狱?现在的我究竟处在什么状态之下?死了还是活着?无数疑问充斥着头脑,我不由张开双臂乱掏,想要搞清地貌,可惜四周空空如也。也就在手脚挥舞之际,我瞥见自己与发光怪屋之间,隐隐站着个人,这家伙正是那难以捉摸的狄奥多雷。
“这片地界,叫做猫血枷锁,你所见并不是真实所见,她所在也并非真实所在,而是意识的交汇,也就是虚无。”返金线颤动着,传来一声无奈叹息:“看来她的确闯入过沉寂之海,那么山庄也能追查得到。虽不知这是如何办到的,但我所想知道的都已明晰。她等了你太久,久到自己神散形骸,已陷入无法自拔的仿梦意识里。因枷锁的缘故,你会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她。因此你必须为我做件事,问明贤者故事背后的含义,去见上一面吧。”
“可是,她对我而言,是完全陌生的。”我不知这是老妖设下的诡计,还是他的良心发现,但冲着那种庄重口吻,显然没在开玩笑。远处的狄奥多雷点点头,当我越过他身旁时,他打口袋中掏出颗火鸡蛋大小的金属球。并再三叮嘱,不论情绪有多激动,决不可触碰对方。
这颗怪球圆滚滚的掂在手中煞有份量,一半为金属一半为晶体,内里荡漾着黑色液体,许就是所谓的猫血,完全不知是何材料所制。我正看得稀奇,便听得耳旁发一声喊。
“alex?你听得见吗?alex,对不起,我真的无能为力。alex,很对不起,我实在是毫无办法。我原以为自己与众不同,其实我只是一个无所依存的人。”那个陌生的,长着一头金发,湖蓝眼珠的小傻妞,正声嘶力竭地冲着我高喊:“十数年来,甚至更久,我都在努力想要记起你的模样。我忘不了人世间的所有,更接受不了你已离去。”
“可我并不认识你,你是谁?”眼前的这个女孩,虽是头回见到,但我觉得她沉淀在记忆的最深处,已被彻底遗忘。她是如此的鲜艳夺目,并给人一种窒息的哀伤,心生爱怜。
“她总是说,为什么曲子只唱一半,难道没有下文?我唱不出口。每当被这么问,我便会记起你。多么残酷啊,我不断在问自己,该不该让她知道?那样做岂不是对你的背叛?那样做我岂不就成了无情的人?这种事,我哪能带着笑颜去接受,我可知我有多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