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绝不是靠妖法掩盖起来的,我刚进来时就像被裹入水泡,那些景致层层叠叠的,直至踏到地砖才恢复正常。而妖法的话,破了就是破了,不会有那么多幻觉。我怀疑是某种无色无味的气雾,就像仙境那样搅扰了视觉,总之我也釐不清。”
“可这里为什么会有浴缸呢?四周感觉挺干燥的,并不像是间浴室。”我让他四下里走走,没必要陪在边上,独自跳下台阶来到池中央研究。而他在墙头找到了根像手杖般的铁棍,擎着打火机凑近去瞧,棒头发出“蓬”地一声闪起火花。我恼怒地抬起头,正待喝斥他别毛手毛脚的,随便乱动会将小屋炸了,却突感四周墙头变得通明起来。
“你别总拿那种厌恶的眼神瞪我,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瞧,墙头一圈怪灯,造型像极了煤气灯,这条铁棍就是过去巡警拿在手里,每当傍晚时分点路灯用的液压喷嘴嘛。而谁能想到?它居然是个开关。”alex朝我一摆手,端着这条铁棍过来,见几只浴缸中心有个筒状的插座,拿手去比大小正合适,便将棒子填进去。顿时,凹池底下也纷纷被点亮。
如此一来,我瞧见这些浴缸的色泽,它们镀着一层耀目的精银。裸眼之下,绝对黑暗中的万物只有灰度,区别是深浅不同,很难辨析颜色。alex试着敲了几下,全然不是金属,掂了掂份量显得很轻,材质十分像玻璃钢。最奇的是,这些澡盆里还有耳机,也同样银光闪闪。
“你说,二战前有这种塞耳洞里的袖珍耳机吗?而且这颜色,也太时髦了些。”我从水里捞出戴上去听,什么声响也没有。难道人必须躺到水中?想着,我便有意去爬澡盆。
“别跳到水里,万一会被电死呢?你还嫌我随便乱来,自己也是一味莽撞!”他慌忙窜前抱住,将我拉到边上。擦着敏感部位我只感觉浑身酥软,他的手也移不开,彼此正十分尴尬之际,他示意我拿上包继续深入,没准会有更多意料不到的玩意儿。总之,时间太过紧迫,别人正深受帝皇鲼的严重威胁,我们无法继续停留,须得搞清这地方是干嘛用的。
随着脚步游弋,圆形石屋背后的空间越走越大,眼前逐渐出现了办公台、休闲沙发之类寻常的家俱,这里俨然就是过去人们工作的地方。门板不是厚重原木就是镶着铜边,十分符合老时年间的装璜设计。从桌上的摆设和室内环境来看,人们走得十分从容,并收拾妥当。橱柜皆窗明几净,地上半张纸片都不存留,甚至连报刊杂志都在阅读架列得整整齐齐。
摆在眼前的是一片落地窗般隔开的屋子,磨砂玻璃上漆画着职务与人名,地毯间摆着几盆枯萎的松柏。老实说,我十分钦佩那个年代的美工,他们只需带桶涂料,拿把标尺,就能写出地道的印刷体美术字,这门手艺在当今已是看不见了。
“alex,你自己也说,我们不能再继续那样了,可你仍然在碰我。”法国小青年沿途走来,不知是出于什么居心,手臂紧紧挽着我的腰,好似怕我走丢。他正新奇地打量着这个地方,时不时打算推门进去,而我故意目不斜视,他便只能跟着走。
“你总抱怨刚见光亮时难以适应,我这不是怕你磕着碰着,真没其他意思。”他掏出烟点燃饱吸一口,见我正盯着他的眼睛,便傻笑起来:“想什么呢,咱们过去不也常这样勾肩搭背的,那时也没听你抱怨什么。万一,我是说万一,附近藏着什么,猛地蹦出来。。。”
“我就跟你说那有东西,你拔什么枪,如果是个人该怎么办?”空旷的过道里不知哪传来惊叫,这是马洛的声音。我不由停下,放眼去透,依旧和之前那样,只闻其声不见其影。
“在那,声音是从这排怪铃铛里传来的。”随后爆出的俩人拌嘴,给了我们声源提示,顺着alex的手指,我瞧见墙头有块木板,上面悬着几个圣诞装缀般的铜铃铛。既然话音从这头炸响,说明这些摆设或许是电话。想着,我便冲那铃铛喊话。
然而,他们压根听不见,依旧在絮絮叨叨讨论着,但从对话内容分析,大致判断下来是这样。俩人此刻也应该抵达了位置,那头十分黑暗,照明依旧靠手电,所以走得十分辛苦。当他们来到某间大屋,面前有个东西一闪,范胖急着掏枪,这一迟疑让那家伙跑了。
“这肯定是部电话,只可惜咱俩不看无声电影,对早期家电一窍不通。但这难不倒老子,我给你这娘们露一手,免得你总将人看扁。”他大踏步来到木板前挤开我,将其中一只铃铛往上一拨,随后凑近喊话,范胖马洛便立即听见了他的声音。
通过后来的一问一答,这种东西叫做媒音筒,是一战时期配在潜水艇用来通话的装置。其原理十分简单,通过皮腔震荡,声音由铜管这头传到另一头,通常是给其他舱室的人员下达命令用的。在不用时填上木塞,以免流窜的风震响,听着像鬼哭狼嚎。
但这些都不重要,范胖马洛此刻也已下到隐秘设施内,就在不久前,他俩发现被跟踪,有个人捡现成的尾随进来,霎那间窜没影了。
“这人什么长相?是蟊贼一伙还是咱们的人?会不会是那面罩女贼?”能猥琐成这种程度的,我只能想到那个可疑女人,便凑上去问。
“这个人从未见过,两边都不是,看样貌年龄与你俩差不多,是个短发女子。”
“别停着煲电话粥了,当面对话岂不是更直观?我俩得立即找到他们。”听完我让范胖马洛绝对别去追,留在原地等我们汇拢。当吩咐完这些,我一把抓过alex的手开始飞奔。
他喋喋不休问我缘何如此慌张?并开始对描述中的短发女子充满遐想。而不安的信号正冲击着我的心脏,此时此景,与雷音瓮何其相似?同样是一无所知的场所,敌我难分的陌生人,只要有一步踏错,没准悲剧就将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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