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煌言带着一队明军赶到范氏家族的“天一阁”时,却发现想象中的大肆抢掠破坏行动并没有,反而是一队一队的齐国军兵,驱使着众多难民,将一册册书籍小心地打包装箱,然后整齐地码放于平板推车中,一辆接着一辆地运往城外的码头。
虽然不是穷凶极恶地抢掠,但这般“盗取”天一阁的图书,也为大明文人所不齿呀!
“大明离乱,战火纷飞,范氏降清避走。既如此,宁波以后可能保证此间书册不至毁于兵乱?”一名齐国军将在面对张煌言试图阻止时,振振有词,“与其没于战火,不如暂且存于我汉洲本土,加以保护。待大明复起,山河稳定,自可抄录一份还于此间。”
张煌言听罢,先是一怔,随即仰天长叹,便任由齐国人于宁波城中搜罗图书和各类古器,然后转运汉洲本土,予以“暂存”和“保护”。
齐国驻扎在宁波城的官兵只有不到三百人,却在这近两月时间里,通过精心组织和协调,并从难民人群中拣选数百名管理人员,硬是将城外三万余人的难民营地打理得秩序井然,未曾生出任何大的乱子,就是难民的死亡率也保持着一个非常低的水平,这让张煌言深感震惊。
要知道,在居住和生活条件更好的宁波城里,几乎每天都会由板车拉运数具或者数十具难民尸体到城外的乱葬岗掩埋。多达三千余官兵持械弹压,并且在城里一直维持宵禁状态,即使如此,仍旧不时发生暴徒袭扰难民,或者强抢入户等恶性事件。
如今听闻齐国官兵突然要撤离宁波,使得张煌言内心感到有些惶惶。难道对方不再管束和转运移民了吗?
“张大人,辽东、朝鲜有变,登来亦有警,你们的永初朝廷可能遭到了清虏的重袭。”陆战队第三营副营长、宣节校尉(少校岳仲武面带凝重之色,“说不好,就让清虏夺了整个登来。”
“……”张煌言怔住了,顾不上询问辽东和朝鲜如何有变,直接关注登来局势,“一个月前,登来的朝廷大军不是趁清虏于山东空虚之际,出蓬来,连续攻占了来州、平度州、潍县、青州、淄川,进逼济南,形势一片大好吗?怎么会突然传出警讯?……是北京的清虏南下解围了?”
“北京的清虏没有南下。”岳仲武苦笑道:“清虏在数月前,把江南、江淮、河南等数路兵马聚集于徐州,然后一路潜进,先至沂州,击破李本深部三千余人,然后快速突入莒州、胶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破李本深,俘杀官兵六千余。随即转向西北,扑向来阳,目标直指蓬来。”
“啊!……”张煌言闻言大惊,清虏此次突然发动攻势,不是如同以往那般,从北路攻击登来,反而从江淮方向,直插胶州、来阳,凿穿山东半岛,直捣腹心。
“所以,我齐国舰队和郑森部正在收拢集结部队前往登来,看能否挽回几分局势。”岳仲武扭头看了看,部队基本上已全部登船完毕,一些码头苦力正在抓紧时间将食物和蔬菜、水果搬运上船,“码头营地中尚有万余难民未及转运,我们留了十余人在此管理。不过,还要烦请张大人派出少许部队驻守码头,帮着维持一番秩序。”
“将军放心,难民之事,我等定会妥善处置。”张煌言心下有些乱,登来遭清虏重袭,也不知陛下和朝廷会是个什么情势。在这种情况下,整个江南局势又会面临何种变化。
不过,这个时候,需早早通知定西侯(张明振封爵,让其暂停宁波外围攻势,返回宁波城,以待后势。说不得,还要聚兵驾船前往登来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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