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瞧瞧瞥了一眼仲母,见仲母毫无反应,心中立时疑惑,他觉得仲母听得这话,绝对会再给他一个深刻教训,但是仲母好似并未听到他方才所言一般。思虑片刻,他觉得还是不能再继续挑衅仲母,否则今日可能会出不得城。
沐沛泠自然听得见侄儿方才所言,她此刻恨得咬牙切齿,就连牵着侄女的玉手,也不自觉地用了几分力。只不过,她已不想再动手了,除非打死侄儿,因为她心中深刻明白,侄儿属于记吃不记打的那种人,有错必改,改过必犯,打也没用,总不能真的将侄儿打得出不去城。
墨庆之默默地跟随在卫起身后,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孩童,心中百感交集。虽然与这个少年孩童相识不过两日,期间所经历的事却令他记忆犹新,难以忘却。也许,他这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个少年孩童,以及发生在这两日中的所有事。
而在墨庆之身后数丈外,还尾随着一瘸一拐的赵炯,赵炯此刻心中无比断定肯定以及确定,今上这是要出城,而今上昨夜已委派冠军公,亲自诛灭关中世家大族,那今上此刻出城究竟所为何事?
难道今上要亲自率兵诛灭关中世家大族?赵炯思虑一番,顿时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完全没有必要如此,既然冠军公已亲自出手,今上何必再多此一举,如此岂非狐假虎威?
而当赵炯看见今上身后背着的行囊包裹时,他心中顿时恍然大悟,今上这是要跑,不是,这是要微服出巡,或者微服私访。
原本,他凌晨前去未央宫南门求见今上,其实就是为了能在今上面前留下深刻印象,他不甘心别人称呼他时说得尽是丞相之子,或是丞相家长公子,他想依靠自己的一身绝世才学,拼一个锦绣前程,搏一个人上富贵。
但是此刻,他感觉他的美梦即将化为泡影,他未来的锦绣前程,与人上富贵也彻底破灭。可他并不甘心,更不认命,他觉得是金子在何处都能发光,今上既然有如此心怀与勇气,能放弃唾手可得的皇权帝位,那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更何况与今上相比,他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除却他的这一身绝世才学。
思虑至此,赵炯心中的信念顿时无比坚定,他决定,他要追随今上无上的品格,光辉的智慧,伟大的步履,与今上一起,向着新的人生,勇敢一路前行。
此刻的赵炯,并不知道他今日此时此刻的决定,会对他的人生和未来产生何等深重影响,直到许多年后,他回想起今日所做的决定,他依然感到无比庆幸,同时也令今上感到无比不幸。
一个多时辰后,沐沛泠牵着侄女,带着侄儿,缓步来到宇中城外城的南城门,镇南门。
城门内两侧,十余名在此处值守的城防军士卒,见到都卫将军夫人到来,连忙上前数步,单膝跪地,抱拳施礼,口中齐声道:“见过夫人!”
沐沛泠点点头,口中说道:“起身吧,打开城门。”
站起身的十余名城防军士卒闻言,皆是一愣,他们彼此互相对视一眼,皆是神色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有一名负责值守此处城门的什长,上前一步,面向都卫将军夫人,低首抱拳,口中回应道:“回夫人,都卫将军出城前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城门,还请夫人莫要为难我等。”
“没事,你们尽管开门,我并不出城,只是送两个孩子出城,不会牵累你们的。”沐沛泠知道城防军职责所在,故而耐心地解释道。
一众城防军士卒闻言,顿时看向都卫将军夫人身侧,只见一男一女两名孩童,分别立于都卫将军夫人左右两侧,他们心中暗自放下心来,只要不是大人出城,应该并无大事,更何况还有都卫将军夫人作保。
方才开口的那名什长亦是作此想,思虑良久,他低首抱拳,恭敬说道:“敢问夫人,此二人是何身份?待将军返回,若是问起,我等也好有个交代。”
卫起见此人一阵唠叨啰唆,顿感不耐烦,于是抬首看向面前这名什长,语气不善地质问道:“你哪里来那么多废话?教你开城门你就开城门,你一个小小兵头还怕被罢官免职吗?还是怕丢了脑袋?”
什长闻听面前这孩童所言,心中登时火冒三丈,想要开口斥责,却碍于都卫将军夫人在此,他怕这顽劣孩童与夫人有什么关系,万一是夫人的亲戚,那就更不能责骂,否则必然给自己招致祸患,想到此处,他生硬地面露笑意,违心说道:“公子莫急,在下只是职责所在而已,并无其他冒犯之意,还望公子见谅。”
“吾之身份不便与你知晓,你尽管打开城门,速去!”卫起仍是神色不耐,冷声命令道。
什长登时气血上涌,正欲开口,却听都卫将军夫人说道:“开城门吧,待我家将军回来,我自会与他说明。”
什长闻听都卫将军夫人开口,便狠狠地瞪了一眼面前的顽劣孩童,转身挥手示意麾下士卒,十名城防军士卒即刻抱拳应命,随即转身向城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