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尺难得没嘲讽它,在一旁干巴巴地安慰。
傅长宁重复了一遍,跟安抚似的。
“最迟一个月后再来,会找到的。”
之后傅长宁来藏书阁的次数便频繁了许多,可惜来了好几回,那杂谈仍不见出现在书架上。
倒是她自己,渐渐易了习性,不再把书带回小院,而是直接就在藏书阁看完,随看随借,有时候一待就能待好几天,贡献点唰唰往下掉。
也就是在藏书阁待久了,才知道,原来老苗也不光负责守门,身为藏书阁主人的后代,他在阁内是有特权的,具体表现在,一楼的书随便看,不用花任何贡献点。
当然,不包括术法秘籍。
可这也已经够让人羡慕的了好吧。
老苗总是大半夜不睡觉窜进来看书,有次看到一半,没好气地回头“打住小娃娃,你看老头子我的眼珠子都快变成红色的了尊老爱幼懂不懂”
“那我还是幼呢,我也想随便看。”
傅长宁毫不脸红道。
“语气酸得快冒汁儿了。”老苗敲她脑袋。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做酸呢。”
“”老苗真诚建议,“你好好修炼,以后也造个藏书阁出来,将来你后代没准也能随便进来看书。”
“不。”傅长宁想了想,“如果我建一座,那所有权当然应该是我的,哪有旁人置喙的份。”
“我想让所有人都进来看书,不过分吧。”
“那你得先收集天下藏书。”老苗悠悠道,“不过,童言童语,倒也可爱。”
若是能有机会,哪个修士不想遍览古今功法典籍呢
少年人,总是有很多天真的想法。
到后来,傅长宁已经理直气壮把藏书阁当作第二个家了,饭搁这吃,修炼也搁这修炼。
老苗问她不觉得不适应吗,傅长宁摇头。
“不啊,我从前在我们村子里,也是天天住藏书馆,天地为席,书为家,这有什么。”
老苗哈哈大笑“你不应该来修道,你应该跑去修儒”
傅长宁回“我觉得你也挺适合修儒的。”
明明不要出贡献点,相当于免费了,很多人白得的总是不珍惜,老苗看书时却很爱惜,一页一页地看,小心翼翼地擦拭上边的灰渍,但凡有一点褶皱,都要反复再三地按好,确保不出现半丝折痕。
交谈时也能看出,他谈吐极好,天文地理,无所不知,说什么都能掺上一脚。有时候傅长宁想不通的理论,还是他帮忙解答的呢。
“说到这个,其实我真挺想问的,为什么不修儒呢”
傅长宁自己是一开始接触的就是道,以书入道,一部归元诀彻彻底底给她定了下来,再无更改机会。
当然她也不打算改。
可老苗明明可以试着换另一条路走。
儒修可不看灵根。
老苗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遂道“我们家从先祖那一辈起,就一直是道修。先祖离世前,最遗憾的莫过于自己灵根太过粗劣,修炼上不得其法,只能以炼器闻名,坐化前再三叮嘱后辈,毋改其志,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傅长宁相当实诚地问。
“所以你现在光耀了吗”
老苗一噎,瞪了她一眼,道“此乃先祖遗志,你这种娃娃懂什么”
终究忍不住道“我们苗家好像天生就没什么修炼的天赋,往上数几十代,到我父亲,最好的也不过是三灵根。我这一代,我大概是最没出息的那个。”
另两个,好歹筑基了。
傅长宁必须给他纠正一下。
“是修道,不是修炼。”
老苗忍不住了,道“你是两大书院派来的卧底吗怎么老致力于帮别人挖自家墙脚”
“只是不忍见明珠暗投。”
这话说出来好像更像挖墙脚的了。
傅长宁默了默。
“我觉得五灵根没什么不好,我有个朋友也是五灵根,他就很厉害,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老苗,”她抬头,认真道,“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老苗沉默了一会儿,慢吞吞道。
“我已经二百一十岁了。”
而练气期寿命最长也不过三百岁。
这还是身体康健、灵力充沛、毫无暗伤的情况下。
更多人,到了两百岁,还没能筑基,往后都是等死的份。
他还能做什么呢
他话中未尽之意,懂的人都懂。
傅长宁起身,主动结束了这趟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