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玄章心中有数,御史中丞张时年秉性不正,迟早要吃亏。秦翕的廷尉府态度则是,无非是少个饮酒招妾的搭子罢了,无用。二人若不是贪功冒进,也不会借助世族权势讨了这份差。
阑出案不大,只是恰好那里有镇北侯府的小侯爷,难免怕诸侯生了异心。可是长明王和镇北侯,岂是一般人想动就动得了的,以卵击石的道理,公孙玄章和秦翕都明白。
这一场仗,长安终究是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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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帝头疾发作顶峰之时,楚郡太守的上书递至案前。
关于宋氏一案的前因后果皆呈于简中。
最终,御史中丞张时年、廷尉左监马伯舒二人未抵达长安便被判决斩刑。赵刺史有失察之责,撤职入都城书写罪词。至于李太守,其敢言上谏,不避强御,在公孙玄章的举荐下擢升大司农,当即离楚赴任。
长安处,宋言也无罪释放,但卢书玉与鲍廉因他发生争斗,为此他被罚了三个月的俸禄,且不得离开营中。至于卢书玉、鲍廉二人则是各打五十军棍,惩罚一年俸禄,其余闹事者皆打三十军棍。
受害的宋氏一族得了实打实的黄金千斤,意为抚恤。
案子到此,便算结了。
但孝帝的内心深处,却依旧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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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孝帝忍着头痛召了丞相入宫。
兖州巡幸时丞相为护孝帝而摔断了腿,孝帝特派军吏将人抬着入了宣室,如此荣光便是霍慎都未能及。
丞相傅明德将至古稀,鬓角与胡须皆已发白,一身玄色冠服穿戴严谨,宽大的袖袍之下隐着一双瘦骨。傅明德执意要跪坐,在宦官的搀扶下摆弄双腿已然气喘吁吁。
“傅相,受累了。”
傅明德拱手敬重说道:“为陛下分忧本就是臣子分内之责,何谈受累,只是楚郡宋氏一案惊扰御前,是臣失察。”
“霍将军亲笔递呈,岂能不受,但我忧心的并非此案。”
孝帝说到此处静默片刻,傅明德替圣上张口:“陛下可是忧虑乌州派遣来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