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聂二人对视一眼,等易安别院余下之事一了,确实再无什么理由留下,无非是宋浔舍不得离开师父,若能劝他一起走最好不过了。
师父什么都没说,只扔出句话来:“浔儿,你长大了,要去哪儿为师不拦着你,现在小侯爷可以照顾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但为师不会再踏进京师一步!”
听闻师父如此坚决,宋浔很是难过,闷闷道:“师父为何这样说,徒儿又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还要给您养老呢!”
“还送终?为师已然这么年迈了吗!”宋岩年气不打一处来,好歹他也曾是风流倜傥的少年郎,如今十来年过去不至于老态龙钟得要小辈看顾了,真是岂有此理。
话说重了,哪怕带着戏谑,他见宋浔小嘴一扁眼眶泛红,实在不忍心,想劝慰几句,可他不去京师有着无法言说的苦衷,又怎能就此告诉她。
随后聂韫礼打了个圆场,温声道:“浔浔,人各有志,宋大夫有他的道理,无论如何,你对师父的心,他自然懂得。”他私心竟也暗暗指望宋浔孤身跟他走,或许少女全心全意依赖他,更能亲近一步,如此一想顿觉自己似乎太过自私,便一时按下不表了。
临近腊月,棠城郊外天寒地冻起来,聂韫礼久居暖室不习惯别院冷清,时不时往医馆串门找宋浔,她渐渐痴迷上了各种医书古籍,他想尽法子为她收罗,什么心愿都想满足她。
宋岩年看在眼里,心中叹息,他走进内室,从桐木匣子夹层里翻出一枚玉拨片,放在手心凝视,玉石表面似有一滴泪痕的纹路,浮现出那个琵琶奏乐的丽影,还有告别之际她的声泪俱下:“你宁肯放弃入尹门拜我长兄为师,也要去京师看她么,哪怕她不会多看你一眼?”
世间情为何物,他宋岩年半生无解,孰是孰非往事成风,攥紧拨片仍有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