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膳吃的什么”萧矜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仿佛就是随便问问。
陆书瑾道“买了两个肉包子。”
萧矜眸色一沉,一把捏住了她的脸颊,将她的头微微抬起,高大的身量压着她,“今日的早膳是蟹肉饼,炸肉丸,桂花奶糕和乌鸡粥,昨晚上就定好了,你今日跑去吃馅儿比芝麻还小的肉包子。”
陆书瑾这才察觉,萧矜好像是生气了,但并不明显。她为自己辩解,“萧少爷也不想在睡觉的时候被人打扰吧我见你这两夜似乎睡得并不好,晨起便没敢惊动你。”
萧矜道“天不亮你就出门了,干什么去了”
陆书瑾老实回答“我习惯早起,去甲字堂看书。”
萧矜皱眉,“不能在舍房看书”
早晨起来去食肆买了吃的再去甲字堂是她的习惯,若是买了东西再回舍房就有点浪费时间了。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听萧矜道“以后早起都在舍房看书,不准再吃食肆的饭。”
萧矜晃了晃她的脸,说“陆书瑾,好好吃饭,知道吗”
陆书瑾点了好几下的头,萧矜才放手。
他转身走时,撂下一句,“那些早膳你没吃,我让人全给倒了。”
萧矜知道改如何让陆书瑾长记性,这句话比指着她鼻子威胁有用多了,陆书瑾想着萧矜报的那几道菜名,一整个上午心窝子都是疼的。
陆书瑾和萧矜二人一前一后进了甲字堂,各自开始收拾桌上的动静,引得整个学堂的人注目围观。
随后二人又收拾了东西从甲字堂离开,前脚刚走,学堂就开始议论纷纷。
这个时间甲字堂已经坐满了人,而丁字堂却还是大片空缺,萧矜方一进门就立即有人站起来冲他喊萧哥,高兴地问他是不是要回来了。
萧矜用鼻腔应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他身后的陆书瑾就露了出来,怀里抱着小书箱,出现在丁字堂众人面前。
几个人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萧哥,先前甲字堂的测验你是故意作弊被抓的是不是就是为了会丁字堂,萧哥真是料事如神”
“乔院长没有罚萧哥其他的吧听说这次是被唐夫子抓住的,定然不会怎么轻易放过萧哥。”
“是啊,唐夫子看不惯萧哥不是一日两日了。”
“怎么这陆书瑾也来了他日后也在丁字堂吗”
萧矜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将其他问话都无视,只回答了最后一条,“他与我一起罚到丁字堂的,这段时日就在此念书了,去给搬张新桌子来。”
陆书瑾倒还算泰然,毕竟丁字堂她也不是头一回来了,且围在旁边的几人之中,也都是眼熟的人,其中就有先前帮了她忙的蒋宿和方义,她抿着唇冲几人露出个微笑。
萧矜将东西都搁在桌子上,坐下来伸展双臂,问道“朔廷还没来”
他一落座,其他几人也围在周边坐下,蒋宿接话“季哥有好几日没来上早课了。”
“胆子这么大”萧矜说“我都还没明目张胆的连旷早课。”
“季哥跟萧哥不一样,”蒋宿不怕死地说“季哥的才学比萧哥好上”
好上不知道有多少。后半句还没说出来,萧矜就瞪眼看着他,方义赶紧打了他脑袋一下,笑着说“总之夫子没有严厉苛责季哥。”
陆书瑾见萧矜身边围了一圈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她十分自觉地往后站了站,听着几人闲聊。
无一人提及萧矜在玉花馆逮住刘全转运官银一事。当日在玉花馆的人,除了一众青楼女子之外,就只剩下衙门的人和萧矜带来的侍卫,而其余的人现在都押在衙门。这么大的事,消息不可能从萧矜的侍卫或是衙门的人口中泄露,所以大多数人都不知。
但吴成运却知道,且知道得如此清楚。
陆书瑾正思考着,新桌子就搬来了,问萧矜,“萧哥,这桌子放哪”
萧矜是跟季朔廷两人同桌,当然不会把季朔廷撵走,他随手往后一指,“放后面去啊。”
那人抬着桌子就往后头走,这时候蒋宿在旁拦了一手,说“哎等会儿,陆书瑾,要不你跟我坐一桌儿吧,我那同桌跟着他爹去外城学习了,十天半月回不来。”
陆书瑾瞧见萧矜后面没人,不想孤零零地自己坐在这里,且蒋宿这个人性子豪爽直率,也好相处,她当即点头答应,“好。”
萧矜没应声,却在这时候偏头看了一眼蒋宿的位置。
蒋宿坐在里头靠墙那排,位置还比较靠前,与萧矜的位置隔了老远。
但是他想着,有蒋宿在,应当没人会暗暗欺负陆书瑾,便默许了。
桌子搁在萧矜后面,但陆书瑾直接抱着书箱去了前面蒋宿的位置,这个颇为豪爽的傻大个还挺贴心,让陆书瑾靠墙坐。
学堂里的布局都是一样的,陆书瑾收拾好东西坐下来后,并未觉着有不适应之处,要说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甲字堂从未如此躁乱,大多人就算是说话也都低低议论,更多的人是埋头看书,而整个丁字堂则充满了欢声笑语,十分吵杂。
陆书瑾对那些吵闹充耳不闻,低着头开始看书,周身仿佛被一股安静的力量笼罩。
也无人打扰她。
蒋宿等人虽然课下很闹腾,嘴巴一直不停歇,但还是很敬怕师长的,一旦上课钟敲响就会变得很安静。
大多时间蒋宿都不会打扰陆书瑾看书的沉浸状态,偶尔会与她搭话两句,又说“老大不让我打扰你,你继续看书吧。”
前后桌的人也会主动与陆书瑾说话,他们比甲字堂的学生更热情,不过短短几日,陆书瑾就已与前后桌的人都相识。
原本在甲字堂的时候,陆书瑾与萧矜为同桌时两人交流就不多,来了丁字堂之后就更少了,除却午膳时萧矜会把她喊过去在一张桌上共同用饭,其他时间他仍是与季朔廷蒋宿等人在学堂后方的角落,而陆书瑾则坐在前头看书,偶尔有人来请教她书上的问题,她才会抬头。
两人虽住在同一屋檐下,但萧矜大部分时间都不在舍房。两人早起各在屏风两头洗漱用饭,再一起出门,而下学之后也只有晚膳那会儿偶尔能他一面的,有时他不在舍房用晚膳,其他时间他皆在外头,然后夜深归来睡觉。
有一点陆书瑾是比较佩服他的。她日日偷开窗户放蚊虫进来,萧矜每晚都被咬,每天早上起来都骂骂咧咧,但愣是不搬出去,陆书瑾没了办法,只好打算开始去外头打听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