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达威走进来见到柜台前趴着个圆圆的包子脸小姑娘,正在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打着瞌睡,不由得莞尔一笑。他伸出手指,在那个小姑娘耳边的桌子上敲了敲,“hey!醒醒!小姑娘!”
雪莉听到声音反应过来不是在做梦,一脸迷茫地睁开眼睛,眯缝眼里游离的目光好一会才聚焦到哈达威那张戴着墨镜口罩的黝黑脸庞上。愣了一会,猛然间她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发出一声尖利的惊叫“啊----!”
哈达威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伸出双手制止她的高音轰炸:“easy!easy!我不是劫匪!放松!冷静点!看,我手上没枪,对吧?”
雪莉终于意识到来人没有恶意,尴尬地停下了叫声,满脸通红地起身对他说:“真是抱歉,对不起,我睡迷糊了。”说完还郑重地给哈达威鞠了个躬。
哈达威一脸无奈,但是他能对小姑娘说什么呢?只好保持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我想来买一样东西,是专门治疗骨伤的,一种搽在膝盖和脚踝上的药膏,请问还有吗?”
要是早几天问雪莉有没有这个药膏,它放在哪里,这她还真不知道。但是巧合的是前天爷爷拜托她姐姐帮忙化验一下药膏的成分,打算看看能不能重新配制一些。她那天正好被爷爷拉了壮丁,帮他从高高的架子上取下来尘封多时的药罐子,爷爷当着她的面倒出过半罐药膏交给大姐,她这才知道自家店里还有这么个东西。
至于这药膏的来历,就要从雪莉高祖父那一辈说起了。
雪莉高祖父的家族自后金建朝时就是津门有名的中医世家,最拿手医治筋伤骨病。家族中有多位医者供职于皇城,这秘制的药膏就是他们经过一代一代,不断改良而来。
到了咸丰年间,第二次鸦片战争爆发,腐朽的金廷无法抵御英法联军的入侵,让联军经津门攻入皇城。早在联军登陆津门前,族老已意识到战乱避无可避,便把家产和药方分成了三份,交由三房支脉各自逃难去了。
本家大房一脉从津门南下,到了湖南衡阳后安定下来;三房一脉跟着闯关东的人马去了关外,最后在奉天府的大青山黑牛沟落脚。高祖父这二房一脉,则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跟着当时美国太平洋铁路公司招收华工的轮船,来到了万里之遥的美国,而这药膏就那时候带过来的。
在美国勤劳的华工们,通过不懈的努力终于使得太平洋铁路全线贯通,但是也有超过了一千名华工倒在了拓建铁路的艰辛劳作中。高祖父一家在太平洋铁路完工后,便留在了亚特兰大这个南部铁路枢纽的城市里,在这里开和气堂医馆悬壶济世,同时也做一些小生意。
日子安稳了以后,高祖父便遣家人回国,尝试着联系其他两支支脉。但美国不久后就签署了排华法案,又逢国内一系列如中法战争,甲午战争,日俄战争,八国联军侵华等清末战争,阻断了远乡游子的寻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