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d-epxa:光来
当我们谈论人时,我们对人类有一个整体的概念,在应用科学方法研究人的运动之前,我们必须接受这一物理事实。但今天有谁能怀疑所有数以百万计的个体和所有无数的类型和特征构成一个实体、一个单位呢?虽然我们可以自由思考和行动,但我们就像天空中的星星一样紧密相连,密不可分。这些联系是看不见的,但我们可以感觉到。我割伤了自己的手指,这让我很痛苦:这个手指是我的一部分。我看到一个朋友受伤,这也让我受伤:我和我的朋友是一体的。现在我看到一个敌人被击倒,这是宇宙中所有物质中我最不关心的一团物质,但它仍然让我感到悲伤。这难道不证明我们每个人都只是整体的一部分吗?——尼古拉·特斯拉《增加能量的问题》,19年。
……
认识王双的人都说,他最近老得很快,一方面是因为保卫长云府的重任等公事,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家事。谁也未曾料到,王双的继承人王翼阳会在去年的东征作战进入尾声时叛逃到布里塔尼亚帝国,这一丑闻几乎从源头上摧毁了王双的前途,多亏宋以宁从中斡旋,王双本人才逃过了牢狱之灾,并依旧被委以重任。从沉重打击中恢复过来的王双,则对内宣布将王翼阳从自己的门徒名单中除名,又号召其海内外弟子同心协力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地投奔布里塔尼亚帝国的蠢猪抓回来绳之以法。
……但余震不会就这么过去。参与调查工作的锦衣卫们发现,王翼阳早在参加东征部队之前就已有种种违法行为,其中一桩还要追溯到南庭军对奥布群岛的军事行动。在那次失败的突袭中,王翼阳等人救回了帝国军设立在奥布群岛的地下实验设施中唯一的人体实验幸存者,但他却隐瞒了此事并私自将幸存者以种种理由藏在宋以宁弃置不用的行宫中。正所谓先入为主的印象容易造成越描越黑,当锦衣卫试图把王翼阳在年初的行动就定性为通敌时,嗅到了机会的投机分子纷纷行动起来,企图借着这个机会扳倒王双、将自己的人送上相应的军事指挥岗位。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王双的政治前途似乎已经告吹了,但本应严厉查处的宋以宁却找来了执意严查到底的赵统,向对方问起了那些勾结王翼阳的帝国军俘虏的情况。
“他们是怎样讲的?”最近几个月里,宋以宁也憔悴了许多。他的父亲宋正成的病情在南庭军成功收复长云府后再度恶化,已到了无法拖延时间的程度。纵使张山河的医疗团队竭尽全力地争取一线生机,人类的医学却总还是有极限的,这或许是古往今来不少君主幻想着自己能够长生不老的缘故。“要秉公办事,不得有丝毫疏忽。”
赵统一声不吭地拿出了一份记录,上面是部分帝国军俘虏对王翼阳和他们的个人关系的回忆,其中有些供词出人意料地相似。在本轮接受审讯的1名帝国军俘虏中有7人说自己的祖母或是母亲或是姐妹被王翼阳救过——这么蹩脚的借口一下子引起了负责审讯的锦衣卫的怀疑,但无论他们怎么严刑拷打,那些俘虏始终坚称他们因此而受恩于王翼阳。
“那么,关于王翼阳一系列罪行的定论,就追溯到东征开始为止吧。”宋以宁看了一遍记录,给王翼阳身上的疑案下了最终结论,“……罪不及其父,具体怎样收场,你是很明白的。”
“遵命,殿下。”赵统满头大汗地接过了记录册,他把宋以宁温和的劝告视为最后警告。对王翼阳的追查绝对不能发展成对王双一派的打击,那会让南庭都护府的局势复杂化。“另外,秦寒霜、霍云觉、聂英以及罗根·谢菲尔德在天枢群岛发现的秘密记录,也值得仔细研究。王尚书和张侍中认为,布国所图甚大,远非尘世之千秋帝国。”
似乎就连南庭都护府内部和王双有些矛盾的派系也在这时候站出来支持王双,原本担任东征部队司令大都督的池继兴于返回南庭都护府本土任军令使之前推荐王双完全接管长云府防务工作,宋以宁顺水推舟地将王双正式晋升为正都统,从而消除了关于王双即将被南庭军清算的谣言。到皇历29年初,随着南洋战场南线战况趋近于平稳,王翼阳叛逃事件对王双的负面影响日趋减少,那些原本对此议论纷纷的人也凭着直觉断定,其中可能另有隐情。
在皇历28年下半年,布里塔尼亚帝国于南洋战场南线遭遇惨败,又在反攻过程中损失了十几万军队,基本失去了在南线大举进攻的能力。由于南庭军无法威胁到南美,帝国军索性将重心转向北线,同时利用宋正成病重的机会尝试着和南庭军私下谈判以结束南线的冲突。托了战事告一段落的福,王双的工作也清闲了许多,经历前后半年多的激战后,他终于得以返回承天府休息,迎接他的是机场外侧人山人海的庆祝队伍。载誉归来的将军热情地接受了同胞的欢迎,然后就开着车子返回自己的住处,把自己关在宅子内许久不曾出门。
皇历29年2月的一天,结束了极光岛最后一批待派遣布里塔尼亚人的遣送工作的秦寒霜返回承天府来做汇报,在那之前他决定先向王双当面报告和正在进行的停战谈判有关的重要事项。
“本应将被俘获的军民视为通敌者的布国一反常态地要求我军将全部俘虏交给他们,加之布国宣传口径的改变,这次的失败给他们的触动不小。”秦寒霜来到大厅里,只见王双在其中一面墙壁上贴了不少报纸,走近仔细一看,那都是有关王翼阳在布里塔尼亚帝国内部动向的新闻报道。“……师父,没能将师兄追回来,是我们失职了。”
维克多城租界陷落的当天,南庭军原本就打算追击从租界内逃走的第一批机队,当时已经接到警报的王双担心王翼阳继续犯下可能导致罪名增多的错误,于是要求接到命令的各部队一定要将王翼阳留在租界城市内,又在王翼阳逃走后令霍云觉以最快速度将王翼阳找回,但随着王翼阳乘上欧罗巴消失在奥布群岛地下设施底部那石门前方,追踪行动也就不了了之。一个月之后,王翼阳才出现在潘德拉贡,并以首个叛逃至布里塔尼亚帝国的南庭军高级将领之子的身份成功地引来了布里塔尼亚帝国内外媒体的关注。
从那时起,王双搜集了大量和王翼阳有关的新闻报道,有时也尝试着收看布里塔尼亚帝国相应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令他欣慰的是,到目前为止,王翼阳还没有出现在和南庭军或联邦军刀兵相见的战场上,而只是在利用这个身份赚取足够的关注而已。
“这是昨天的消息。”王双见秦寒霜也忧心王翼阳的近况,和善地将又一份报纸拿给秦寒霜看,“他小子,有出息……给布国那查理皇帝当了什么爵士,你看看。”
报纸头版刊载的是布里塔尼亚帝国皇帝查理三世批量册封爵士的新闻,只不过恰好用了王翼阳本人来到查尔斯皇帝前时的照片而已。秦寒霜敏锐地注意到,站在王翼阳左侧的另一名待接受册封者居然在如此场合戴着面具——观看过布里塔尼亚帝国举行的类似仪式现场转播节目的他知道,作为主角和配角的嘉宾们是不可能被允许戴面具的。
“……埃里克·亚当斯。”随即,秦寒霜看到了名单中那个显眼的名字,“这么说,他……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