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d-epxc:闪光
他们喜欢杀人是因为他们无法与对手竞争。他们并没有用一部文笔流畅、写得恰到好处的小说来回应娜塔莎·沃尔科娃那本结构不良、难以阅读的自传,而是呼吁谋杀她。他们无法用一部更好的纪录片挑战格雷格·伯德特那运镜糟糕的纪录片,因此决定刺死他。这些人在文学、政治、社会领域无法与比他们更优秀的人竞争,懒惰心态也在发挥作用。他们知道自己无法建立一种能够与他们所鄙视的文明竞争的替代文明。因此,他们试图摧毁如此羞辱他们的万恶之源。——埃尔伯特·戈德曼,214年。
……
皇历29年下半年,神圣布里塔尼亚帝国于皇历28年发动的第二次南洋战争终于以布里塔尼亚帝国取得了部分战果而告终。在有着eu志愿部队支持的联邦南庭都护府因其领袖宋正成病逝而和布里塔尼亚帝国在南庭都护府本土西部沿海城市签署《神木条约》、实质上退出了战争之后,帝国军集中全部力量在北线巩固战果,向联邦军发起疯狂进攻。和南线成分复杂、不听号令的部队不同,北线的帝国军皆是查尔斯皇帝登基以来按照全新思路打造的精锐直辖部队,他们已经在去年攻占菲律宾群岛,并在东南亚地区和联邦军展开了拉锯战。因第九区丢失(虽然布里塔尼亚帝国印刷的地图仍然将其标为布里塔尼亚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土一部分而恼火万分的帝国军将全部怒火发泄在了菲律宾群岛和中南半岛的联邦平民身上,帝国皇家空军在部分地区夺取制空权后夜以继日地使用燃燒彈轰炸城市和乡村,不甘落后的帝国陆军也纷纷致力于永久改变当地人口构成的伟大事业。
帝国军变本加厉的种种恶劣行径引来了第三方势力的声讨,每当有惨案发生,作壁上观的eu便要第一个跳出来指责布里塔尼亚帝国完全丧失人性、是不配在现代文明社会继续生存的野兽之国,而eu各加盟共和国也会按照类似的腔调表明对帝国军的厌恶和鄙夷。出乎意料的是,或许是因为布里塔尼亚帝国试图把支付给南庭都护府的赔款转嫁给日本一事,原本长期作为布里塔尼亚帝国在远东的坚定盟友并在此次战争进行的头一年中坚决跟随布里塔尼亚帝国对联邦实施禁运的日本一反常态地在皇历29年上半年开始谴责帝国军的暴行,并当真严格执行起了对交战国禁运的政策。这一举动被布里塔尼亚帝国视为背叛,而eu和联邦则纷纷表示欢迎日本弃暗投明的明智之举。
但不管外界人权活动家要怎么说,在南线输给了南庭军的帝国军已经在北线取得了优势。虽然被他们击败的联邦军指挥官就身份而言只是长期盘踞在东南亚尾大不掉的军阀、是一群只在名义上敬奉朝廷甚至因为缺乏南庭都护府和朝廷的亲戚关系而多有怠慢的豪强,倘若帝国军在攻打南庭都护府时也能这样顺利地取得战果,说不定现在他们就该为第十区和第九区之间怎样划分边界而苦恼而非琢磨着该怎么避免给他人留下一个替联邦朝廷扫除军阀的印象。经过布里塔尼亚帝国专家们的分析,布里塔尼亚决定从联邦手中夺走菲律宾群岛(并对日本称此举是为了加强和日本的同盟关系,同时在中南半岛南部设立缓冲区,由联邦和布里塔尼亚帝国来共同管理。
按照布里塔尼亚相关机构发言人的说法,这是布里塔尼亚帝国在反抗旧大陆的两大强权的路上迈出的重要一步——以帮助中南半岛南部诸族摆脱联邦为名而得到大肆宣传的胜利,不久之后便会鼓舞eu治下的非洲殖民地再度开始反抗。还没等战争完全结束,成千上万的布里塔尼亚人离开美洲,向着帝国在海外开辟的新领土前进。他们或是因工作需要而被征召前往,或是想要在新天地寻得人生的新机遇。因第十区所展现出的广阔前景的诱惑,布里塔尼亚帝国内部的紧张气氛也有所缓解,皇历29年下半年的世界也将迎来久违的和平。
在这场被布里塔尼亚帝国媒体普遍描述为基本胜利的战争中,涌现出了许多受到帝国表彰的英雄人物。其中,查尔斯皇帝的宠妃、绰号闪光的玛丽安娜的皇室将领因在南洋战场北线的数次大捷而成为了一代有志走上沙场为布里塔尼亚帝国和查尔斯皇帝效力的年轻人崇拜的榜样,尽管她耀眼的光芒会因为在南线的失利而变得黯淡些许,但即便是最不看好或是最厌恶她的人也必须承认她为布里塔尼亚帝国的臣民们夺取到了生存空间。不过,一向以亲民姿态出现的玛丽安娜皇妃在战争结束后就很少露面了,不知是仍旧为自己的失败而懊悔还是正在为帝国征程上的下一场战争做准备。
“……所以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要多抓住这个机会抛头露面。你又不是玛丽安娜皇妃,她已经被炒作得够多了。”布里塔尼亚帝国首都潘德拉贡皇宫建筑群外侧的一间三层民房里,一名穿着帝国军制服的青年男子一面痛饮啤酒,一面满嘴酒气地对坐在他面前的白发青年指指点点,“名声这东西……说没就没。”
“别喝了。”白发青年抓住时机,一把夺走了喝得酩酊大醉的光头男子手里的酒瓶,“麦克尼尔说了,像你这么酗酒,迟早有一天酒后说胡话把我们都出卖了。”
“哼……你们……”光头青年军官忽然重重地把脑袋磕在桌子上,几乎要磕出血来。他的相貌和面前的同伴有很大的差异,东亚人的长相放在白人和黑人居民居多的潘德拉贡,永远会引起关注。即便不谈相貌,他脑袋上那些骇人的血痂也会引人注目的。“……你们不懂我有多难过……十里八乡都知道老子是叛徒,都说我为了荣华富贵投奔布里塔尼亚了……”
“你说话时小声点。”白发青年一个箭步蹿到同伴面前,拎着对方的衣领三下五除二将他丢到隔壁房间的床上,又拿出绳子将完全没有反抗意图的光头青年绑了起来,“下午我还要去站岗,没时间管你……”
说着,白发青年快速跑出屋子,只留下光头青年一个人躺在偌大的房子里思考人生。同伴刚走,光头青年就挣脱了绳索,他来到卫生间中,仔细地盯着镜子里那张已经有些陌生的脸。熟悉他的人会因为那双眼睛而认出他,旁人的目光则只会被遍布疤痕的光头和两颊日益凸起的肌肉吸引。一年前的他,言行举止之间还有些儒雅之风,或者说他自以为是那样的;如今,无论他怎样对着镜子看,也只能找到掩饰不住的戾气。
他已经死了,他早该去死了。纵使有麦克尼尔的那些言论还有段英雄的辩护来为自己辩解,他依旧成了一个他以前最为厌恶的叛徒。现在的他,不是南庭都护府高级将领王双的养子、徒弟、未来的继承人,只是个仅能用过去的代号来铭记来路的伪装者。段英名、段英雄、王翼阳、秦寒霜、霍云觉、聂英再加上一个始终空缺的第七人,以北斗七星作为自己的代号,那便是他和过去的自己仅存的联系了。
以前的破军,现在的送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