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样一来，像他和他的战友们这样很有可能对舒亨伯格的计划形成了重大干扰的家伙，就早该被排除掉了。这不是仅仅用活跃在两百年前的马尔科姆·格兰杰为他们提供了掩护能解释的，只有天真的理想主义者才会以为天人组织没有出现过叛徒也不需要铲除叛徒。

“你好像不太开心呀，麦克尼尔。”古德曼中校也察觉到了麦克尼尔的异样，他实在想不明白麦克尼尔还在担忧什么，“放心，不会派你去做没价值的工作的。次要任务让无人机去办就好了，那群只懂开枪却连怎么製造槍械都不懂的农民和牧民对付不了我军最先进的武器装备。”

“当然如此，长官。”麦克尼尔脸上挂着笑，“可是，即便我们只对必要目标进行打击，届时还会有媒体说我们的无人机在随意扫射阿扎迪斯坦平民。我们来大不里士有几天了，我想我不能一直留在安全的城市里——”

“这座城市一点都不安全，麦克尼尔。”古德曼中校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他大步流星地走到窗前，指着城市内被滚滚浓烟笼罩的区域，“外面到处都是焚烧女王画像和我国国旗的阿扎迪斯坦人……还有克鲁吉斯人。连阿扎迪斯坦最安全的城市都是这副样子，外面的情况只会更糟。不投入大量无人机，我军在这里的损失将难以估计，更不必说还有万恶的天人组织以及他们的高达。”

回想起几年前阿扎迪斯坦为了团结而建立君主制的举措，麦克尼尔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同时具备宗教领袖后裔和前波斯王朝后裔两重身份的玛丽娜·伊斯玛仪（marinaismail那时被视为唯一能够让阿扎迪斯坦这个在争夺伊朗命运的斗争中落败的国家团结起来的象征，遗憾的是这位生活在宽松的世俗环境中的女王起初就和阿扎迪斯坦的保守派存在冲突，最近更是由于太阳能发电系统基础设施建设问题而闹得双方不欢而散。union似乎也是看中这一点才决定加大介入力度，只要阿扎迪斯坦王国像伊朗帝国那样依赖union，union在中东地区的利益就有了可靠的保证。

君主制果然是个错误的选择，麦克尼尔想着。生来就带着罪恶的布里塔尼亚帝国是如此，寄托着阿扎迪斯坦共和国追求自由的公民们一致愿望的阿扎迪斯坦王国也一样。

“但是，但是啊，长官，躲在大不里士看地图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工程团队已经出发去考察了，我们这些军人却躲在城市里，这怎么能行呢？”麦克尼尔深吸了一口气，尝试着说服脸部逐渐被脖子扩散上来的淡红色覆盖的古德曼中校，“那些愚昧的农民还有牧民一旦发起疯来，会随意地破坏周围的一切，到时候我们也别想从这里找到过去两百年来的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古德曼中校本人坚决不离开大不里士一步，他所做出的唯一让步就是允许麦克尼尔带着无人机到阿扎迪斯坦的危险地区去做测试工作。在这个女王和大臣的政令不如长老和伊玛目的教诲管用的地方，union的号令一样出不了军事基地，到头来各地控制权还是掌握在那些从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影响着人们的地头蛇手中。这正是麦克尼尔浑水摸鱼的机会，他需要用自己的名义而不是union军的名义去和本地人建立一种并不可靠的合作关系。

这是他需要顺便把霍马雍·阿扎达巴迪带来出差的理由之一。伊朗的波斯人和阿扎迪斯坦的波斯人之间没有那么多深仇大恨，甚至还由于克鲁吉斯人给双方共同造成的麻烦而比当年战争期间多了一份亲近感。让身为波斯人的阿扎达巴迪去和各地的实权人物谈判，引起摩擦的概率会相对少一些。

阿扎达巴迪事先也做了许多准备。他调查了阿扎迪斯坦各地的资料，寻找最有可能打动那些老古董的条件，而后才采取行动。起初的尝试以失败告终，难以想象那些穷困潦倒的人们距离死亡只差一步却还要固守着传统生活方式的阿扎达巴迪结结实实地碰了壁。

“这和我的估计基本相同。”阿扎达巴迪去找麦克尼尔商讨对策时，后者的反应令遭遇了不少挫败的伊朗人有些恼火，“他们和你们对威胁自身生活的原因有着不同的理解。”

“难道不是贫困吗？”阿扎达巴迪百思不得其解，“妇女生育孩子的时候会承受更大的生命危险、所有人稍微生些小病就会丧命、为了家里仅剩下的一个破碗可以活活打死自己的家人……这些都是贫困造成的，麦克尼尔先生。”

“嗯，对你们来说，也许问题是贫困造成的。”麦克尼尔往架子上的锅里倒了一勺水，拿出太阳能打火机点燃了下方的木柴，“但他们不会这么想。人人都喜欢给自己找借口，你和我也不例外，他们就更不能例外了。在阿扎迪斯坦的保守地区，那里的人们认为一切悲剧都是像我这样的外国人、异教徒和像你这样名为同胞实为被污染的异端造成的。因此，他们坚信着只要把我们这种人都驱逐出去就能解决问题，如果问题还没解决，那就是驱逐得不够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