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伯顿先生。”麦克尼尔的双手交叉在一起,伯顿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的关节默默地发力,以至于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响声,“但是,只要我一想到某些人唯一能听懂的一种语言是由子弹、屠刀和绞索构成的,我就会对他们丧失一切信心。”
他可以选择一种自欺欺人的方式,比如说不把这些韩国人看成值得正常对待的人,那样他就不会有任何负罪感。然而,倘若双方的地位发生变化,麦克尼尔自然不可能坐视自己的同胞受害而不管不顾。仇恨和残忍总是会被保留给真正的敌人,麦克尼尔没有那种随便地将一群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外国人定义成敌人的习惯。再说,他们住在别人的土地上,处处受制于人也是在所难免,入乡随俗才能避免承受更多的恶意。
和平的表象下充斥着污垢,趾高气扬地嘲笑别人的家伙沦落到同等地步时往往有苦说不出。
他决定采取一些行动,赶在那些只想把所有难民都送进收容设施的警察和政客行动之前,想办法阻止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同胞犯下更多的罪行。
几乎每一个同事都能看出麦克尼尔心不在焉,其中一个证据是他今天做出来的菜格外地咸。麦克尼尔本人没法进食,他能在厨师的职位上工作这么长时间而没有引来任何投诉的原因在于那无比精准的操作技巧,连从事烹饪工作多年的老厨师也会对麦克尼尔的本事赞不绝口。因此,当这种突兀的失误出现在麦克尼尔身上时,大家纷纷感到诧异。
一些对麦克尼尔还算友善的员工提醒了他,这让麦克尼尔暂时恢复了清醒。看来,这套能够辅助义体工作的程序并非万能的,当他本人心不在焉时,实际效果也不会令人满意。
伯顿还要继续上班,他恐怕舍不得自己那份工作。麦克尼尔唯一的帮手是米拉,也许她会对打击犯罪活动产生一定的兴趣。上一次米拉为了帮他找到姜德顺,入侵了釜山当地的数据库并能够随时调取对应地区的监控录像(诡异的是,米拉却没有办法迅速攻破那家公司的防火墙,这为麦克尼尔提供了一个抓获犯罪分子的机会。在将今日发生的事件告知米拉后,麦克尼尔委婉地提出请求,希望米拉帮助他打击那些抹黑了整个难民群体的败类。
不把他们解决掉,这里的排外市民永远有理由对我们使用暴力。
解决掉他们也不能让那些本来就排外的市民放弃敌对态度。
话虽如此,我们总得做些什么。麦克尼尔打算尝试一些新的做菜方法,也许韩国人会对他的小发明感到满意,基利安女士,情况要是再恶化,我们就会被赶出房子而后被警察统一送到收容设施关起来。
情况比麦克尼尔预想中的更糟,仅仅一个下午,米拉通过监控捕捉到的难民犯罪活动就有4起,其中一次犯罪中,难民之间还为了分赃而开始斗殴,结果他们全部被迅速赶到现场的警察抓获。麦克尼尔不想用带着歧视的字眼评价任何一个群体,他一直有着一种高人一等的自尊,而现在他成为了被歧视群体的一员。恨铁不成钢的麦克尼尔烦躁地在宽敞的厨房中散步,他为那些同胞的自甘堕落感到悲伤和无奈。
“自古以来,号召以坚决的暴力手段铲除所谓堕落者的领袖,多半会建立前所未有的残暴统治。但是,除了暴力,似乎没有任何外界刺激能让他们清醒过来。”
那些在视频中被剥皮、虐待、毒打甚至是活活分解的受害者,九成以上是麦克尼尔的同胞——来自美利坚帝国的难民——而不是韩国人。那么,组织这些犯罪的难道会是韩国人吗?不见得。没有什么比踩着同类的尸体向上爬更能让人产生成就感了,麦克尼尔自认为他隐约看到了藏在背后的污秽,那些妄图在新天地建立一种不合理的秩序的怪物……必须被消灭。
那么,他要先从怪物的爪牙开始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