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明海俊也笑了,“第二代也好,第三代也罢,犯下的错误和做出的贡献都不少。不过,若是说他们在我国境内的存在是否得到了我们的默许……尽管令人难以启齿,但确实是我们的放任给他们制造了良机。”
麦克尼尔点了点头,他以做生意的心态去推断委员长的决定,得出了近似的结论。潜在流亡者确实是一个重大隐患,让他们长期留在国内势必对委员长的权威造成损害,而任由他们逃亡同样会让委员长的权力受到质疑。那么,为什么不建立一个官方的流亡渠道呢?只要委员长支持的pic组织在朝鲜垄断了所有的流亡渠道,委员长不仅不会因为流亡者的逃离而遭遇名声上的损失,甚至还会从这笔生意中获利。pic组织得到了更多的工具,委员长则摆脱了许多麻烦,双方自然合作得十分愉快。
这样一来,他原本对委员长产生的那一点正面评价很快被淹没在了新的负面印象中。
“也许是委员长,又也许是军队中的强硬派。”明海俊叹了口气,“我已经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话,要不就是所有人都在说谎。”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给下一代人找出真相,咱们不能让他们永远生活在谎言里。”麦克尼尔此刻突兀地产生了想要安慰安慰这个人形战斗机器的错觉,当他意识到自己才是弱势一方后,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你放心好了,韩国人的代理总统不想引发新的冲突,我也不想。刚才那些暗示委员长或是军方高级将领默许人口贩卖的丑闻……我是不会对韩国人说的。可是,还有一件事始终令我费解。”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明海俊的,“潘多拉究竟是什么?我需要一个准确的答案,因为我怀疑自己的生命正受到它的威胁。”
明海俊不明所以地望着麦克尼尔,他显然无法理解麦克尼尔所说的威胁是什么。
“哎呀,你和他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他是不会懂的,屠夫怎么能明白呢?”性急的伯顿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明海俊和麦克尼尔之间,指着明海俊的鼻子骂开了:“……我这朋友,他现在得了绝症,不治疗肯定要送命,治疗了也不一定能活下来,可他连医疗费都付不起,听懂了没有?你是不用想着怎么杀他了,反正他也快死了——可是,他就算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还是惦记着更大的事业,哪像你一样脑子里除了个人仇恨之外一无所有……”
伯顿把麦克尼尔的病情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又把明海俊骂得狗血淋头,场面顿时变得紧张起来。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明海俊没有反驳,更没有动手还击,只是呆滞地后退了几步,仿佛在认真地思考伯顿描述的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人格。
许久后,明海俊才终于开口说出他的看法。
“那我就更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效忠于韩——南方的傀儡了。”他摇了摇头,“不管你过去是什么英雄,现在的你只是个穷困潦倒的外国难民。你为他们战斗,是想要从中获得什么?难道是唯恐自己在南方当不了乞丐和难民?”
迈克尔·麦克尼尔也愣住了,他没想到明海俊仍然能问出这么刁钻的问题。但是,没等他做出回答,明海俊已经自说自话地谈起了自己在东南亚流亡期间的遭遇。明海俊不知道麦克尼尔用pic作为这个神秘组织的代称,当麦克尼尔提起刀片上的缩写时,他哑然失笑。
“这个组织有专门的武器供应商,他们生产的商品恐怕是不会流入常规市场的。”明海俊接过米拉递过来的刀片碎片,“至今我也不清楚pic是哪一家公司的缩写。”
“或许是整个组织的简称。”米拉不愿意相信pic只是一家公司的缩写,一方面那会让麦克尼尔之前的推断失去一定的价值,另一方面则可能让他们的搜索范围被动地变得越来越大,“如果组织内部成员都使用组织或组织的盟友生产的装备而不使用外面的常用装备,那组织就会变得容易暴露。”她举例说明这种统一风格的危险性,“假设pic组织的武装人员在一次行动中惨败,胜利者很快就会在打扫战场时发现蹊跷之处并进行追查。无论是在哪一个国家,只要当地的军队确认出现持有这种装备的武装分子,就能认定pic组织或为pic组织提供武器装备的工厂在附近活动。”
“没错。”麦克尼尔表示肯定,“我补充一点:对pic或是其盟友的存在知情的国家肯定不会少,你看朝鲜人就完全明白他们在和什么人打交道。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pic组织没有遭遇重大意外,也没有给别人留下足以导致其自身毁灭的把柄……这并不能说明他们的实力强大到了让超级大国都只能仰视的地步,只是意味着他们很擅长销毁证据。”
三人将目光投向了明海俊,等待着他的答案。准确地说,明海俊获得潘多拉的过程和他之前在韩军的监狱中的供词描述的过程区别不大,那时他所在的武装组织需要去越南执行任务,担心他藏身的武装组织在任务中全军覆没或是元气大伤的明海俊试图寻求pic组织的协助,他等来的则是一款打着义体辅助运动旗号的杀人软件。
“确实是不错的程序。”麦克尼尔坦然面对现实,他是依靠着潘多拉的协助才能多次死里逃生的,“我不清楚自己是怎样得到它的,但它确实让我有了保命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