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听懂你的意思。”转瞬即逝的凶狠很快从吴苏拉的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说法,当然只会有一种,信不信那是听众的事情。”
“我理解。”麦克尼尔点了点头,“我刚才的想法是,为不可预料的突发事件做一些准备。”
他当然要做准备,不然敌人的凶猛反击会令他死无葬身之地。麦克尼尔手中能用的牌还是太少了,他所能获得的一切权力和资源都源自这份护身符:乔贝托·桑松的秘书,代表着兴亚会内部虽然一直受到排挤但目前仍在韩处安的坚持下得到重用的革新派。除此之外,他一无所有,是一个在东盟不受欢迎的异类。
所以,麦克尼尔急需获得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资源。以老谷县作为跳板为自己提供合法身份只是第一步,他还需要结成一个让敌人在动手之前产生顾虑的关系网络。他们所能攀附上的大人物越多,敌人在动手铲除他们之前就越要瞻前顾后。阻止惩罚落到他们身上的,不是能否定罪,而是实施惩罚措施的成本和潜在反抗造成的预期损失。
两人保持着沉默,谁也没有主动提起麦克尼尔刚才所说的准备。抵达附近的一家酒店门口时,麦克尼尔见吴苏拉仍然没有和他探讨对策的想法,便加快了脚步。就在他快要进门的那一刹那,吴苏拉的声音从后方拽住了他的肩膀:
“我想听一听你的预备方案。”
“在那之前,我得知道您自己的防御措施。”麦克尼尔转过身,双目平视着吴苏拉,他劝说自己放下心中不必要的怨恨和慌乱,只管把吴苏拉当成一个可靠的合作伙伴来考虑,“现今大家都不想率先打破平衡,大部分对抗还保持在可控范围内。”
“韩议长不会接受一个几乎不受控制地发展的势力借助盟友的名头肆意扩张。”吴苏拉自信地笑了笑,“如果他确实查到了我这里,我会先想办法把袭击栽赃给叛军,假如被识破了,那就把我们的行为正当化,让它看起来是必要的。”
“吴苏拉将军,我们是否有合法且真实的犯罪证据、他们是否不受限制地扩张,并不能构成导致兴亚会和这些职业疯子之间的盟约破裂的直接理由。”麦克尼尔平淡地指出了吴苏拉所考虑的方案中的不足之处,“在我看来,基于厌恶而产生的敌对行动无非两种,其一是源自内心的厌恶,其二是利益冲突而带来的厌恶。如果您对您那里的保密工作有足够的信心,我会为您提供一些……独家机密情报。”
脸色红润的东盟军将领张开了嘴,他向着麦克尼尔露出了干净整洁的牙齿,每一颗尖牙都像是能够把麦克尼尔切成碎块的绞肉机,“有多机密呢?”他把草帽拿下来扇着风,“机密到了即便公布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地步吗?”
“而且非常有效,我确定这些证据能让韩议长从我上述的两个方面同时产生厌恶。”麦克尼尔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这里人多……经过观察,我可以大胆地猜测,他们最近不会有反击的行动,那我们可以等到以后再讨论这些细节问题。”
他们心照不宣地露出了假笑,随后进入大厅,从两个不同方向前往电梯间。同一时间等候电梯的人并不多,麦克尼尔特地挑选了没有其他乘员的电梯,按下了13楼的按钮。这个数字很不吉利,这也是麦克尼尔特地选择这层楼的房间的理由之一。
几分钟后,他来到自己的房门前,轻轻地在门口有规律地敲击了几下。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麦克尼尔一声不吭地钻进房间里,那大门便应声而关,把一切可能的窥视者挡在了外面。不等麦克尼尔说话,等候在里面的人马上照原样把大门封锁上,以免有人使用各种手段进行窃听。
“当议员的感受怎么样?”迪迪埃·博尚把最后一部分封条贴好,直起腰,活动着有些酸痛的四肢,“我知道你一定会说,你是头一次当议员……可我们的旅程还长着呢,以后总会有更多的新鲜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