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勒手里的叉子掉在了餐桌上。叉子的主人伸出右手,一会伸出两根手指,过了一会又伸出三根手指,但始终一言不发。两人打了半天的哑谜,舒勒腰间悬挂着的通讯器发出的警报声把他们从尴尬的对峙中唤醒。光头学者拿起通讯器,只听到了头几个单词就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他捡起叉子,三下五除二消灭了剩下的菜肴,赶着岛田真司跟他一起出去迎接刚刚结束了又一次测试任务并幸运地归来的伯顿一行人。
“……岛田,是高维空间吗?”舒勒的牙齿上下打颤,“你的文献一直倾向于认为……超能力的产生并不是单纯发生在我们所生活的常规物理世界里的经典物理现象。”
“我说不准哦。”岛田真司像是炫耀一样敞开白大褂,让路边的人都能看到他那壮硕的肌肉,“也许我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如果彼得·伯顿这时候刚好看见舒勒和岛田真司悠闲地吃着早餐的场景,他不仅不会生气,反而会兴冲冲地跑来主动要求加入其中,而且他多半会采用一些特殊的方式活跃用餐时的气氛。麦克尼尔下落不明之后,每个人的情绪多少都有些消沉,哪怕是那些平时关系和麦克尼尔不好的人也察觉到了他们看不惯的碍眼人物的利用价值。可惜的是,伯顿现在并没有用餐的兴致,因为他还要想办法同米哈伊洛夫一起就他们最近的行动给出一个能够蒙混过关的解释——他当然不会认为舒勒会帮他承担这份风险。
他忐忑不安地在美军的护送下将as机甲送回了机库,然后等待着他人的盘问。不料,过了许久也没人来找他,倒是机库里的机械师抱怨着伯顿和米哈伊洛夫到底是怎么把as机甲弄成这副模样的(为了去掉那用来伪装成信仰卫士团as机甲的迷彩,他们又不得不在半路上对机甲进行了堪称惨无人道的打磨,并且执意要求他们赶快过来帮忙。
“上帝啊,你们的as机甲是最近刚进过炼钢炉吗?”一个满脸油污的中年机械师惊讶得张大了嘴,在他身旁的另外几名同事也一样,“……好哇,我们这些维护人员辛苦干了那么久才让它保持体面,你们只需要几分钟就能毁了它……”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伙计。”伯顿进退两难,他抓着想要偷偷逃跑的米哈伊洛夫,用近乎讨好的口吻说道:“放心好了,我们不是那种把麻烦丢给其他人的蠢货……咱们马上就开始修复吧。”
米哈伊洛夫气得脸色铁青,他可不想跟伯顿一起在这里做些表面工作消磨时间。无奈,一群满怀期待的机械师和修理工人已经堵住了他的退路,现在他就是想逃跑也做不到了。无计可施的俄罗斯雇佣兵闷闷不乐地和伯顿一起检查损坏的零部件,嘴里不住地抱怨说:
“这次就算了,下次你再拉着我干这种低贱的工作,我就把你的秘密全说出去。”
“你现在的表情完全不像是打算把你的威胁兑现的模样。”伯顿不好意思地赔笑着,“……先熬过今天,咱们别主动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哎?舒勒博士来了。”
开着小型代步车冲进了机库里的舒勒从车子里探出头,拿着高音喇叭喊着让伯顿和米哈伊洛夫出来向他报道。如蒙大赦的伯顿兴高采烈地跳下脚手架就跑,站在他头顶上的升降台上的米哈伊洛夫也想溜走,然而他必须先让工人们把他放下去才能如愿以偿,不然他会马上摔得粉身碎骨。两位测试驾驶员灰头土脸地钻出了机库,带着一身机油的刺鼻气味和舒勒返回了代步车里,不住地向舒勒道谢。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这一次大概没人会对你们的行动感兴趣,因为整个基地都在执行最新的物资储备任务。”舒勒的双眼平视着前方的道路,在基地上空冉冉升起的太阳为这片和平的乐土带来了崭新的一天,“不过,虽然你们在短期内躲过了盘查,长期来讲,由于最近发生的新变化,我们可能无法接到任何来自美国本土的支援了。”
“不会是真的吧?”伯顿大吃一惊,“我以为那就是愚人节笑话。对,愚人节确实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我是说,我国本土怎么可能爆发控制不住的大规模瘟疫?你在开玩笑吗?全世界卫生安全指数排在第一的国家,控制不了流行病?”
“伯顿先生,十年前也没人相信我的祖国会碎得和马赛克一样。”米哈伊洛夫幸灾乐祸地叫道,“世上总会有超出你想象的变化发生着。”
“别提你的祖国了,我没兴趣。”伯顿连忙示意米哈伊洛夫赶快闭嘴,“消息可信吗?你知道,那些媒体记者总是会把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新闻变成惊天动地的大事,这样他们才能有工作。”
“我没吓唬你们。”舒勒不冷不热地说道,“吉欧特隆公司内部有一些人怀疑这场瘟疫是安布雷拉导演的,因为安布雷拉最擅长使用的就是各种生化武器,不过他们迄今为止也没有取得任何证据,更不能说服美国本土的任何机构协助他们进行调查。总而言之,我们要做好得不到支援的准备,现在就必须节约使用手头的资源。”
彼得·伯顿坐立不安,他刚刚结束从沙特阿拉伯拯救卡萨德的这段惊心动魄的旅程,而且他还在为如何将卡萨德的人马安置在伊拉克并合法地将其纳入美军盟友范畴而操心,谁也想不到这时候美国本土竟然会爆发瘟疫。听舒勒的描述,瘟疫规模之大超乎想象,而且已经流行几个月了。往年这些流行病总会在季节更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或许也是流行病起初没有得到重视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