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顿皱了皱眉头,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和他主动搭话。更重要的是,年轻而富有的猎奇投资者是他目前的重要伪装身份之一。
“和平对所有人都有好处,先生。”从对方的口音中,伯顿判断这位绅士说不定是来自英国的贵族,他熟悉那些人的腔调,“我们需要能安稳地在每天下午三点喝下午茶,我们的同胞也需要。”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递上了自己的名片,“以诺·泰勒。”
“阿克图尔斯·蒙斯克。”中年绅士也送上了自己的名片,“考虑到印度人非常喜欢把各种矿产国有化,我看这里前景微妙。”
把卡萨德曾祖父的名字和卡萨德常用的假姓氏拼接在一起的特工点了点头,重新打量起对方。这位姓蒙斯克的绅士年纪约有五十岁,头发有些发灰,但体格看上去仍显得健壮。掺着些许灰色的头发以三七分的姿态搭在两边,这是像麦克尼尔这种自青年起就被秃顶困扰的可怜人到了中年时永远无法想象的发型。郑重地将视线从对方胸前的勋章上扫过并快速地将它和自己已知的全部勋章进行对比的伯顿当即将对方归入了贵族的行列之中,他知道哪些等级的勋章象征着爵士的身份。
“这一切会有变化的,尊敬的爵士。”用同一个词但加上了些许敬语的伯顿和对方握了握手,“即便印度人能够得逞,这个整合过程可能要花费几十年的时间。除此之外,我想他们是没有办法拒绝市场规律的,再过几年之后德国方面的变化就会促使他们改变主意。不瞒您说,我在这里确实有一笔生意要做……”
像他们这样在本日发生于体育场内的大戏开始之前先自行谈起生意的嘉宾还不少。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容不得片刻的浪费,值得庆幸的是能够前来此地的也都是各行各业的名流。他们可以不在乎政客们的表演,但不能不在乎自己的事业。
大约一个小时过后,被装甲车护送的那万众瞩目的车队才终于抵达了体育场。观众席顿时变得沸腾起来,就算是那些先前冷静地同新认识的合作伙伴讨论合作事项的商人们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交谈、把视线投向了体育场中央位置。
见识过许多大场面的彼得·伯顿也和身旁的其他人一样欢呼起来。他看到一个披着颜色艳丽的纱丽、戴着一副眼镜的中年印度女人和一个已经秃顶的白人男子在士兵们的护送下出现在会场中央,前者主动向着众人招手,以回应嘉宾们的欢呼声和支持。
这一家人还真奇怪,伯顿想着。这个平行世界那位已故的印度国父在流亡德国期间迎娶了德国女人,而他的女儿——也就是如今集总统和总理职务于一身的元首——又嫁给了德国男人。无怪cia的同事们平时把印度称呼为德国人的夜店,可怜的印度人似乎自始至终都被德国人操控着。
“……任何人,都不能否认我们这个时代所面临着的危险。”待到欢呼声稍微减弱些,次大陆的女强人便开始了她的即兴演讲,“当我们被过去历史的琐碎细节所支配着而产生冲突时,更大的潮汐即将把我们吞没。发生在西欧和中欧的转向只是一个开始,在我们被迫去迎接它之前,我们需要团结起来、主动为我们的文明寻找到合适的位置。这个位置属于我们所有人:属于孟加拉人,属于旁遮普人,也属于那些游离在我们视线之外的不受欢迎者。在此——”
伯顿似乎听到了一声闷响,他当即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对会场安保环境的迷信——他只把自己的蒙混过关看作是个人能力所致——让他没能立即做出反应。等到第二个响声传入他的耳中时,没什么能阻止伯顿将其认定为枪声。
体育场中央位置的士兵和警卫们乱作一团,众人一面争先恐后地前去保护敌国的元首夫妇,一面焦虑地四下寻找枪声的来源。方才还在谈笑风生的嘉宾们如今吓得面如土色,唯一阻止他们起身逃跑的是四处乱飞的流弹。第一时间把身旁的蒙斯克按倒在地的伯顿也蹲到座椅后方,他告诉自己今天刚认识的熟人别轻举妄动,而他还需要到外面想办法把已经待命的帕克撤下来。
“上帝啊,我真的后悔了。就不该让那家伙去,他只会应付从正面来的敌人。”他自言自语着,现在他们两个肯定逃不过巴基斯坦人的重点筛查了,“麦克尼尔,你到底在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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