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肯定有一项核心竞争力。”麦克尼尔笃定地说着,他从舒勒的表情中猜到了结果,尽管光头的瑞士学者经常只板着脸,“这机甲可能也有特殊的优势。”
“答案是夏普敦的思维相较目前的技术水平而言稍微超前了一些。”舒勒又按了几下键盘,可惜麦克尼尔永远看不懂屏幕上的一长串代码,后者在这方面的知识估计不会比帕克更多,“他们希望能让用户对产品形成依赖……这一整套系统会在使用过程中逐渐记录下最常出现的模式,而后在必要情况下代替使用者做决定。至少目前的架构有这样的趋势,只是我不能确定他们是否会在使用场景拓展后针对不同的方向而更改方案……”
麦克尼尔还想多问几句,这时有其他军官走近了机房并好奇地看了看站在舒勒身后的麦克尼尔。不想引起怀疑的麦克尼尔便打算和舒勒道别,临走之前他又有意无意地和舒勒聊了聊装甲猎兵那套自面世以来就伴随着诸多谜团的动力装甲。
事实上,包裹着装甲猎兵的迷雾迄今为止还未完全消散,就连舒勒所能从夏普敦公司找到的情报也只是提供了和德军官方说法相同的内容。对于那些看上去有七分真三分假的鬼话,迪迪埃·博尚的评价是,如果让士兵用躯体扛着金属装甲就能在战斗中无往不利,意大利人说不定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中把奥匈帝国碎尸万段了。
这位陆军航空队技术士官大多时候在和各种各样的飞机打交道,机库就是他名副其实的家园。有时他会和飞行员们开玩笑说自己想要成为其中一员,而他也理所应当地从飞行员们那里得来了体面的客套笑容。这不是什么特殊时期,飞行员的岗位还轮不到一个不怎么受信任的半法兰西人士官。
完成了手边的工作后,博尚打算继续去参观孟加拉人的训练,顺便打听一下和装甲猎兵有关的小道消息。他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因为他不相信德军仅让一群穿着金属装甲的士兵去冲锋陷阵就能在东欧战场急转直下的关键时刻反败为胜。既然平时不怎么轻易出手的装甲猎兵部队这一次成为了和孟加拉人对抗的专用教学部队,他当然要借着这个机会多打探些消息。
训练刚开始时,孟加拉人希望能够在常规训练场地而不是装甲猎兵那阴森的林中魔窟里迎战具有压倒性优势的对手。几天之后他们就返回了,一部分是因为装甲猎兵能在视野开阔的地带轻而易举地把全部参加对抗的孟加拉人击毙,另一部分原因则是施密特中校本人也厌倦了这种千篇一律、毫无技术含量的演练。于是,当麦克尼尔向他提出新点子时,担心自己手下的士兵们失去警惕性的施密特中校没怎么犹豫便同意了。
博尚抵达训练场附近时,对抗还在进行着。孟加拉人仍然没有取得能让他们对装甲猎兵的攻击奏效的武器,那些装备被其他巡逻的装甲猎兵封锁在一个隐蔽但偏远的角落里。只有在获取到那些武器之后,孟加拉人才能击毙附近的装甲猎兵并杀出一条血路。
那些远在他视野之外的孟加拉人没能引起博尚的兴趣。法兰西绅士一眼看到了训练场边缘的几名装甲猎兵,这些人聚集在几排人体靶前方,每人手提一挺重机枪,做着对目标扫射的姿势。挂在旁边大树上的录音机里滚动播放着凄惨的嚎叫声,那声音听上去过于真实,以至于连能毫不犹豫地制造出类似惨叫的博尚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没错,里面夹杂着孟加拉语。
约翰尼斯·施密特中校站在博尚前方约两百米远的位置,监督着参与对抗训练的一百多名装甲猎兵。他不必亲自上阵指挥,或者说孟加拉人目前所表现出的实力还不值得他亲自动手,那样一来战斗只会更快地结束。
“那个是我提议放上去的。”麦克尼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他们每时每刻都感受到自己的同胞正在被屠杀……必须如此。”
“你真是个魔鬼,麦克尼尔。”博尚见四下无人,满不在乎地喊着麦克尼尔的本名,“这些孟加拉人比印军更业余,即便那些自称原先在巴基斯坦军队中服役的家伙也一样。他们对战争的理解停留在三十年……不,四十年之前,竟然还搞出整齐划一地向着敌人发起自杀式冲锋同时喊口号的行为艺术。”
“改变这些令人遗憾的现状需要时间,博尚。”麦克尼尔轻轻地说着,他很庆幸自己不必直面那些孟加拉人难民给印度带来的压力,德军的铁丝网和高墙让他得以心无旁骛地构思那些异想天开的计划,“他们需要在所有方面重塑自我……从最基本的躯体,到精神和心灵,再到信仰。”见博尚用一副看傻子的目光盯着他,有些心虚的麦克尼尔移开了目光,“首先就要确保他们能在我们这里吃饱喝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