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工作多得吓人哪。”和麦克尼尔一同离开帐篷的约阿希姆·汗穿过在路旁的行道树下训练的人群,向着另一处训练场前进,“但只要他们能在东孟加拉稳住阵地,后面的任务也会方便许多。”
“这并不简单,长官。”麦克尼尔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士兵最近来找我,他们都是些今年就要退役的老兵了……这些人哪,和我说,他们不想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所以主动来请求参加战斗。”
“哦?还有这种事。”约阿希姆惊讶地赞叹了几句,“虽然我猜这也许只是他们临时想出来的继续留在军队内的办法,这份勇气值得鼓励。”
就连麦克尼尔自己也觉得他在和孟加拉人相处的过程中对这些可怜人的事业多了些支持。每个人都有争取自由生活的资格,他对孟加拉人的援助也是践行gdi理念的一部分。惨剧近在眼前,有成千上万人在这片土地上被杀害,稍有良心的人都不能对此熟视无睹,而麦克尼尔自然没心思去为孟加拉人塑造一种完美的无罪受害者形象。这是为了合众国,他对自己这样说——孟加拉人更配得上合众国盟友的资格。
身体里流淌着一半印度人血统的约阿希姆滔滔不绝地同麦克尼尔诉说着他对未来的孟加拉的设想,从父母在德国相遇的经历中找到了许多共同点的混血少校觉得也许可以让其中一部分孟加拉人难民在德国重获新生,即便德国不愿接收这些人也没关系(德国的盟友或许会愿意的。他又走出了一百多米才发现麦克尼尔突然变得沉默起来,料想麦克尼尔在思考些战术问题的约阿希姆便停下了话头、向麦克尼尔请教对孟加拉人问题的看法。
“抱歉,长官,我刚才在考虑的是和作战计划无关的事情。”麦克尼尔咧开嘴笑了,“……每次和这些孟加拉人打交道的时候,我都很庆幸我生活在一个和平又强大的国度,不然落到他们那个下场的可能就是我了。”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约阿希姆·汗只觉得一头雾水,“不过你说的也对。假如我生在一个印度人家庭,也许我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对了,等他们真的返回东孟加拉之后,维持他们的补给线对我们来说也是一项不怎么简单的任务。”
“需要的物资已经准备好了,那些资源足够他们以现在规模和战斗强度在东孟加拉坚持一年以上。”麦克尼尔并不需要为此发愁,他通过战友们维持国境线两侧情报和物资交流的方法得到了许多灵感。通过官方机构办不成的事,委托给个人还有专用的工具组织更方便一些,至于维系合作的可靠度还有对方的忠诚则是另一门艺术了。“这些人在我面前闹了这么久,也许他们这一次离开之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想了想,多少有些遗憾。”
其实,还有更多的孟加拉人正在接受训练,因为德国人和印度人的计划是帮助孟加拉人打造出一支真正的军队而不是只安排几个特别行动小组去偷鸡摸狗。相比因形势所迫而不得不马上接过指挥职务的原巴基斯坦军官们,由德国人一手培养出来的新人当然更受欢迎也更可靠一些。
那种在生死相依的战斗中培养出的信任是无法代替的,也许德军能借此在未来一段时间内维持和孟加拉人的良好关系。麦克尼尔真正和孟加拉人一同参加训练的时间并不长,但上次潜入达卡的作战行动仍然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看到了那些平日有些胆怯的士兵为了掩护战友后撤而拼死守住防线,看到了那些赌钱时斤斤计较甚至和战友大打出手的家伙哪怕只为了出心中一口恶气也要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的气概。
谢里夫·罗易后来轻描淡写地对他说,要是麦克尼尔当时没来支援,自己就打算炸塌大楼和攻上来的敌人同归于尽。不愧是平时在对抗训练中经常用自杀式战术对付德军装甲猎兵的狂人。
有些悲剧是不该发生的,麦克尼尔想着。那些孟加拉人仅仅因为身为孟加拉人就落到了必须去死的地步,为了求生而涌入他国的孟加拉人也还将带来一系列严重后果。几十年后的事情,以他的视野还远远看不到,而且麦克尼尔并不想过分地为下一代人的命运而忧心。
他担心的大多是同眼前的任务直接相关的事情。
“埃里希,我有一种直觉……也许我们拿勋章的时候快要到了。”约阿希姆·汗主动谈起了轻松一些的话题,“当初没想过还有这种机会,我那时以为印度总体上是和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