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要加快脚步了。那些埋藏在水面之下的阴谋仍然在危害着更多人,而且策划这一切的人很有可能在孟加拉危机前后持续因此而受益。这是麦克尼尔所不能容忍的,他一直认为gdi最终的堕落离不开对各种内部隐患无底线的宽容。只要能争取到更多的机会,哪怕把他在这个平行世界的身份作废,他也不会多么在乎。
游击队里的其他孟加拉人对他们这些德国人抱着一种复杂的心态,麦克尼尔说不清那是什么,总之不全是感激。和他一同来到这里的大部分德国人则持有和他迥异的态度——麦克尼尔对孟加拉人的事业过于热情反而才是反常的。算来算去,仍然只有斯塔弗罗斯值得他完全信任,虽然那个希腊人最近的表现同样越来越反常了。
在麦克尼尔的印象里,斯塔弗罗斯可谓是有着至诚之心却始终没办成什么大事的典范。纵观斯塔弗罗斯的一生,这位虔诚的正教信徒完全认为他只需照着主和耶稣基督的教诲便能治理好希腊,结果却最终使得希腊成了和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齐名的eu耻辱;不仅如此,当俄军入侵时,斯塔弗罗斯对盟友的极端不信任表现得淋漓尽致,他甚至还在英国国会里公然指责包括日后的eu理事长鲁伯特·索恩利在内的诸多政客为俄国人的间谍。为上述那些不光彩的事迹添油加醋的,则是他在第三次世界大战期间鲜有令人惊艳的战绩。
然而在一个信仰已经崩溃的时代里,斯塔弗罗斯的信念值得麦克尼尔重视,这是麦克尼尔挑选斯塔弗罗斯成为同伴的主要原因之一。团队里那些在上一个平行世界同巴西的起义军并肩作战过的战友们都会记得斯塔弗罗斯是如何鼓舞人心的,他们见证了那个男人真正将信条转化为支撑着士兵们战斗下去的团结意志的手笔。
因此,麦克尼尔不会对斯塔弗罗斯最近又开始沉迷演讲感到惊讶。只要白袍大斋会掌握的资源能为他所用,就算斯塔弗罗斯在这片土地上发展出了成千上万的信徒也无所谓。他只是为斯塔弗罗斯的勇气而感到迷惑,因为在印度这片土地上传播宗教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当他面临的主要对手十分难缠且很可能对外来者痛下杀手的时候。
幸好尼克斯·斯塔弗罗斯目前还是安全的,这家伙旁若无人地在自己居住的屋子里召集了些对白袍大斋会感兴趣的村民并试图将这些人全部招募为信徒。实话实说,麦克尼尔至今都没弄清楚白袍大斋会的吸引力在哪里,他从来不认为一个单纯鼓励人们抛下一切俗世道德约束去尽情享受人生的说法就能鼓舞成百上千人变成和nod兄弟会信徒一样的清醒疯子,可事实容不得他否认。
麦克尼尔悄悄地靠近屋子,隔着很远围观着人群。他见过不少类似的场面,被簇拥在其中的有时正是他自己,但他断然做不到仅凭三言两语就鼓动成千上万人心甘情愿地为自己赴死。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想听清楚些,但那些聚集起来的村民却逐渐散开了。失望的麦克尼尔穿过人群,和斯塔弗罗斯打了招呼,而后耐心地坐在屋子里等待着人群散尽。直到视线所及范围内再也见不到一个村民,他才把孟加拉游击队的计划简要地告诉了对方。
“他们太着急了,我能理解。德军前些日子的怠慢让孟加拉人很不满意,不少人觉得德国人只是想让他们长期在东孟加拉消耗巴基斯坦军队的力量而已。”麦克尼尔叹了一口气,他自己也产生过类似的想法,但那是因为他不想让合众国输掉南亚的博弈,“……这终究还是他们自己的战争,我只是提出些意见罢了。刚才你的演讲吸引了这么多人,真让人羡慕。以后有机会的话,我想和你学一学其中的技巧。”
“其中没有什么技巧,麦克尼尔。非要谈技巧,不过是些过去几百年里就众所周知的花招而已。”斯塔弗罗斯没有半分隐瞒的想法,“比如说要说服其他人听从你的命令去战斗,你首先要做的是找出困扰着他们的生活乃至威胁其性命的主要因素,然后找出这个原因中的矛盾再把矛盾变得绝对化、非此即彼。要创设一种二元化的立场,让你的听众只能在你和敌人当中选一个,而愿意来这里的显然是先做了选择再找理由。”
“就算是这么简单的技巧,gdi那些坐在办公室里除了喝咖啡之外什么都不会的官僚也无法掌握。”麦克尼尔苦笑着,他见识过gdi各路文官的无能,“他们啊,就只会在镜头前复读说这是必要的损失……唉。”
“我见识过比他们更无能的人。”斯塔弗罗斯慢慢说着,他摸着油光锃亮的脑门,思绪回到了往昔,“也许你觉得你的时代是最坏的时代,但我还相信时代是在不断进步的。经历过苦难的人们,有意愿和能力去创造下一个辉煌。”
“遗憾的是下一代人很可能辜负您的美好期待。”麦克尼尔干巴巴地回应了一句,“我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孟加拉人送死的,只要他们采取行动,我必定会跟随前去。如果舒勒或是伯顿在此期间派人来传递情报,记得做好必要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