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理解的事情还多着呢。那些讲话与其说是给眼前这十几个市民准备的,不如说是给在场的人数众多的爱国联盟成员准备的。斯塔弗罗斯讲得有气无力,围观他的爱国联盟成员也提不起精神,而被动地听着他的讲话的另一些人就更别想从中找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到目前为止,他说的全都是些废话。”远在前线基地的一个密室内,彼得·伯顿兴致索然地摘下了耳机,把自己听到的内容告诉了一脸严肃地坐在身后的麦克尼尔,“用来应付爱国联盟倒是足够了……不,爱国联盟都会觉得这些废话只能叫人更沮丧。”
“也许他本来就对我们有所戒备。”迈克尔·麦克尼尔沉默了片刻,试着指出伯顿只能窃听到更多废话的真实原因,“我们既不能全天候监听他也不可能把这项工作随便交给更不可信的外人,他在赌我们不会长期怀疑他。”
“啊?”伯顿错愕地回过头,“但……当时他已经喝醉了啊。他不会知道我们在他的衣服上安装了多个窃听器。”
“以斯塔弗罗斯最近察觉到我们对他的怀疑为前提出发,他确实不应该意识到这些,但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把我们当做敌人和对手,情况会完全不同。”麦克尼尔感觉有点热,他伸出右手碰了碰脖子,没摸到汗水,“我说过了,要谨慎处理,尤其是要考虑到怎么全盘接收他控制下的资源……包括那个在我们视线之外的esp能力者。”
伯顿不禁咂舌,他从口袋里找出一根香烟,小声说:“看来倒是我低估他了,一个能完全以另一个身份生活几十年的人是不可能那么容易被——”他继续往下说着,没留意麦克尼尔快步走到角落里并捂住了耳机,“……早知道就该做点更彻底的隔离。嗯,迈克?”
“咱们该回去了,免得别人担心。”麦克尼尔随手朝门外一指,“另外,只要情况允许,有些事尽量不要由我们亲自动手。”
“明白。”
幸亏前线的战况不是那么紧急,麦克尼尔和伯顿才有了足够的时间来处理些个人意义上的私事。亚历山大·莫瑟的模拟beta巢穴投入使用之后,凡尔赛附近的紧张局势暂时得到了缓解。疲于奔命地往返于前线和后方基地的战术机驾驶员们等来的却是更多的作战任务:他们必须按照上级的命令去支援战线其他位置以免beta寻找到新的突破口。
投入到前线战场的人造beta实际发挥的作用也值得怀疑,它们所执行的指令来自于模拟beta巢穴,而模拟beta巢穴制定的种种战术又完全依赖技术人员的实际操作能力。在第一天的交战中,人造beta很快在beta集群面前暴露出了种种缺陷,它们的作战行动往往不够灵活,遭到突然袭击之后也没法像正常的beta那样原地反击、拼尽最后一口气去和敌人同归于尽。事先分析了可能出现的联军指挥机构在那之前就已经向项目组派驻了参谋人员协调指挥,可惜技术人员不懂指挥而参谋们又不懂怎么把自己的方案以技术人员能理解的方式告知对方再转换为模拟beta巢穴的指令。结果,模拟beta巢穴实际发挥的功能和麦克尼尔预想中的基本相同,它仅能封堵凡尔赛战场附近防线上的缺口而无法组织更有效的反击。
除此之外,人造beta出现在战场上的前几天还给联军作战部队带来了不小的惊吓。由于联军指挥机构对alternative-3计划备用项目组的实际行动严格保密且并未提前把模拟beta巢穴的情报告知前线部队,当人造beta出现在凡尔赛附近时,以为有beta成功地越过防线、直捣巴黎的法军差一点撤出防线回援巴黎。这一系列混乱本该是联军指挥机构事先预料到的,即便他们不能随便把模拟beta巢穴的情报告知他人,让前线作战部队做好相应的准备应该并不困难,然而联军相关机构和前线将士们的表现无疑告诉麦克尼尔,上面的大人物们没有考虑后续影响,而前线的士兵也未曾接到任何通知。
不带任何偏见地讲,麦克尼尔认为人造beta目前的表现还算不错。在那些联军暂时无法封锁的缺口上,人造战车级beta成功地堵住了beta的进攻道路,而首次需要自相残杀的beta好像还没从错愕中回过神来。不过,碳基生命大概是不会被beta的创造者识别为生命的,beta之间不会自相残杀也仅仅是因为其内在机制的限制,脱离了beta巢穴构成的指挥网络掌控的外形近似beta的个体对于仍然服务于不知名的外星侵略者的异形怪物们而言不是同类而是有着似是而非外形的会走的资源罢了。虽说利用beta的认知来混淆敌我的打算落空了,以血肉之躯为代价的人造beta忠实地履行着另一批创造者赋予它们的使命,为疲惫不堪的士兵们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
但beta很快就会适应这一切的。不仅如此,beta很有可能进化出专门用来对付人造beta、抵消其数量优势以至于迫使联军重新用士兵去代替人造beta的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