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人性从未让伯顿失望过。
凭着一身研究人员的衣服进入模拟beta巢穴附近后,他们必须更谨慎一些。这倒不是因为他们的外貌,而且伯顿对自己的伪装技术一向很有信心,没人能认得出来这两张陌生的面孔下是他和提奥多尔。披着技术人员的衣服到处散步虽说对于大部分整天都在和各种疑难问题斗争的其他科研人员而言太显眼了,至少比两个维修工随处乱跑更合理一些。前面所有可以依靠种种社会交易来规避的检查程序到深入地下的电梯这里就躲不过去了,好在伯顿早就准备好了用来蒙混过关的道具——他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偷了点卡片可不仅仅是找乐子。
“……到地下之后,我们有2分钟的时间接近模拟beta巢穴中央主轴。再往下就是未知领域了,我也没机会去看。”提奥多尔仍然牢记着伯顿在行动前的嘱托,“问题在于我们该去哪里进行详细调查……我已经想好了几个目标。”
伯顿和提奥多尔本来也并非饱学之士,在两人之中伯顿的受教育情况又好于提奥多尔,后者仅能算得上在博尚的教导下利用速成班掌握了些在伯顿看来相当必要的思维。排除这些缺陷不谈,事先对模拟beta巢穴的运作情况有一定了解的伯顿认为在控制模拟beta巢穴的过程中占主导地位的esp能力者是最容易让外人看出异常的群体,只要能深入设施底部、近距离接触到esp能力者,就可以判断出人造beta的一些反常活动究竟是起初的结构缺陷还是确有第三方人员在暗中捣鬼。
“他们该把卡片挂失的。”忐忑不安地和伯顿一起挤在电梯里的提奥多尔这下更紧张了,尽管他们两人就算被当场抓获了也不会得到和恭顺派信徒一样的下场,但此后他们就别想和机密走得这么近了。“好吧,他们或许忙得连挂失的时间也没有了。”
“这电梯里没有监控设备,你可以放心。”伯顿捏着胸前的姓名牌,考虑着混入研究团队中的办法,“……但我还是劝你最好别说话,这里学历最低的人也是有博士学位的。跟这些三句话不离研究的人聊天,咱们两个都得暴露。”
或许让麦克尼尔来会更安全一些,伯顿想着,起码那家伙在军校期间和所罗门一样是名列前茅的优等生。现在去后悔自己生前没买个名誉博士学位已经晚了,自责的彼得·伯顿昂首阔步地迈出电梯,身后跟着恨不得把脑袋全缩进大衣里的提奥多尔。走过几条走廊,熟悉的大厅又一次出现在了伯顿面前。上一次他和麦克尼尔一起来这里见证模拟beta巢穴启动的历史性时刻时,没有太多兴趣而且什么都看不到的麦克尼尔选择了去探索设施的其余部分而不是听着周围那些对实际情况一无所知的其他访客互相吹捧。事实证明麦克尼尔当时的选择是正确的,不过他们也可能因此错过了近距离欣赏模拟beta巢穴内景的好机会。
彼得·伯顿在玻璃墙前方驻足片刻,他尝试着把自己视野中的岩壁和之前在作战行动中发现的那些较深的地道内壁进行比较。几乎没什么共同点,beta可能不会用一套固定流程来稳定地道,而且beta巢穴附近的状况又要另当别论了。
他又考虑了半分钟左右,终于下定决心往他们之前无法探索的深层前进。这些更为接近模拟beta巢穴核心的区域里藏着关系到设施运作的机密,纵使伯顿无法凭着直觉找出搜索方向,他也并非第一次潜入类似的设施。得尽快找出人造beta热衷于消灭融合型beta的尸体的原因,那肯定不仅仅是因为人造beta需要补充能量。
从大厅往下,警卫的密度有所增加,几乎每一条走廊里都有多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这群士兵与其说是保护科研人员的,不如说是要让科研人员相信自己已经得到妥善保护的——如果这里的beta真的由于某种原因转而开始攻击人类,仅凭这些士兵,甚至没法给科研人员争取逃跑的时间。况且,警卫们也不见得多么在乎自己肩上的职责,大摇大摆地从这群陌生人眼前走过的伯顿没有在任何一名士兵眼中看到怀疑或是其他情绪。
“好,我们该在这里分开了。”在下一个楼梯的拐角处,伯顿叫住了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的提奥多尔,“esp能力者的房间很可能全都是由俄国人负责的,你的俄语实在太差了。这附近可能有个用来保存beta标本的房间……试着找一下。尽量和他们保持距离。”
伯顿可能不了解模拟beta巢穴的结构,但他仍然是曾经攻入过布达佩斯巢穴的战术机驾驶员之一。既然负责建造模拟beta巢穴的专家和工程师们由于不能准确地分析出beta巢穴每一处结构的具体作用而不得不做了些模仿,他只要按照印象里beta巢穴的布局去探索,迟早能接近自己的目的地。
等等,要是esp能力者们发现了他们并把这件事报告给了警卫呢?不,他暂时不必担心,大部分esp能力者都沉默寡言、有自闭倾向,而且esp能力者的感知能力是有极限的。她们在黑森林事件发生之前就未能成功地探测到爱国联盟的活动,当时大部分esp能力者都在全力以赴地为心灵雷达工作。
只要伯顿故作深沉地保持沉默、装出一副匆匆赶路的模样,就不会有人对他的身份起疑。的确,出现在他面前的大部分研究人员都是一路小跑着往下一个目的地前进,仿佛哪怕步行都会浪费时间一般。在舒勒和岛田真司主管项目组期间能更加方便地同研究人员交流的伯顿从不同研究员的口中听到过不同的答案,其中既有坚信自己在为全人类的命运奋战的理想主义者,也不乏只想找一份不会让自己被饿死的工作的边缘人。动机或许千差万别,他们此刻拼命的模样倒没什么区别,而且他们还成功地创造了舒勒和岛田真司都未能见证到的奇迹。仅就这一点而言,彼得·伯顿愿意在心底给这些或是如鱼得水或是尽职尽责的战士们多一份尊敬。
……只要他们不是被人耍得团团转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