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桑德克叹了一口气,他其实只有三十多岁,却在被恭顺派信徒们关押的这段时间里长出了白发。“斯塔弗罗斯,你总是叫我们冷静、叫我们等待时机。这样下去,直到我们对他们失去利用价值的那一天,机会也不会来的。”
“我试过了,只是被他们前两天制造的意外耽误了。约瑟夫,恭顺派信徒并非团结一致,即便是巴黎市内残存的组织也分为不同流派,他们对未来都有着自己的不同理解。”希腊人惬意地靠在墙边,拿起一本被恭顺派信徒们涂改得面目全非的《圣经》,自顾自地读了起来,“……对了,他们是一直在说法语吗?你们有没有听他们说过德语?”
“好像没有。”约瑟夫·桑德克一头雾水,他不明白斯塔弗罗斯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个。法国毕竟是属于法兰西人的,目前以法军为主体的联军大多说法语,流亡至此的德意志人如果不及时学会法语就寸步难行。即便是滞留在此地的美军也受到了影响,那些只会说英语的士兵很容易惹上麻烦。“但……这里是巴黎,他们在这里发展的信徒肯定是要说法语的。”
“哦,原来你是这么看的……没事了。”希腊人小声念叨了几句,随即以欢快的语气对着躲在角落里的两个孩子说道:“耶日,伊里达,来这边,尼古拉叔叔今天给你们讲讲真正的圣经故事。”
分散在巴黎市内各处的恭顺派信徒没有统一的管理组织,至少现在的斯塔弗罗斯是这么想的。由于对前途感到绝望而相信beta会带来某种启示的人并不会仅仅出现在德意志地区或法国,或许就连尚未被beta袭击的美国也有类似的思潮,所谓的恭顺派信徒也仅仅是对这群自认为要迎接下一个天启的疯子们的统称——讽刺的是这些并不知道该怎么命名自己的家伙很快就接受了联军的定性并兴高采烈地把一切针对他们的指责和诅咒都看作是祝福,哪怕连恭顺派这个名字在他们眼里也成为了肯定。
寂静的巴黎市如今全部由爱国联盟接管,他们在11月底和12月初已经对恭顺派信徒进行了大规模镇压,但在那之后仍有零星的袭击事件发生,只有当事人说得清那到底是恭顺派信徒的报复还是假借恭顺派信徒之名持续下去的内讧。尽管爱国联盟向联军夸下海口称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光是那些持续不断的袭击就足以让他们颜面尽失了。不管是为了切实保障指挥欧陆反击战的司令部的安全还是为了自己的名望,爱国联盟都要继续加大对恭顺派信徒的搜查力度,可惜他们并未取得实质性进展,再多把几个平民送去工厂也不能解决恭顺派信徒在人们心底挑起的不安。
两天前,恭顺派信徒又在巴黎郊外制造了袭击事件,同时还攻击了返回巴黎开会的英雄部队——美国太空军第338战术机中队。该中队的a小队指挥官彼得·伯顿在混战中不幸遇害,事后中队长迈克尔·麦克尼尔找到了爱国联盟在附近区域的负责人并严厉地指责这些失职的家伙不配管理巴黎的治安。
“我们就要发起下一次反击了,可是恭顺派信徒竟然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袭击我们的设施、杀害我们的战友和同胞,这叫我们怎能安心去往前线?”麦克尼尔训斥爱国联盟成员们的话迅速在士兵们之间传开,不少本就觉得爱国联盟的做法不仅过激而且缺乏实际效用的军官干脆声称爱国联盟排除了外部的一切不稳定因素但唯独没把藏在自身内部的隐患救出来。一石激起千层浪,一部分看到了胜利曙光的高级将领也隐晦地暗示自己的同僚们该对爱国联盟在法国处于紧急状态期间的种种越权行为进行追究了。
……没有多少人愿意让这群只是由于有益于战争才得以登上舞台的家伙继续表演下去。
话虽如此,现在就追究爱国联盟的责任实在是为时过早。许多团体和个人在beta兵临城下时早就相信爱国联盟所提倡的一切是人类唯一的出路,这些人在那时有多么坚定,现在就有多么狼狈。在大人物们逐渐撇清和爱国联盟之间的关系之前,先下手为强终究是不合时宜的,况且由于联军的放任而得以发展壮大的爱国联盟已今非昔比。
一时间,巴黎市内外充满了紧张的空气,目送着beta控制区离自己远去的人们反而更加忙碌了。他们谨小慎微地审查着过去一段时间各方面的统计数据,试图先从中把那些对自己不利的部分排除掉。在那之后,他们才有闲情逸致去研究如何从不起眼的数字下寻找出试图危害人类的狂徒们的罪证。
“对,这批物资的流向有问题。”和其他几名东德人民议会议员一同挤在一间办公室里工作的凯蒂亚又拨出了一个电话,她等来的是电话另一头的当事人理所应当的矢口否认,“如果你对我们的结论有异议,你可以保留你的意见,到时候我们在特别法庭见。”
“喂,你们还要我说多少次?”电话另一头的人明显着急了,声音也开始颤抖,“我……我是被逼无奈的。你们可以拿着法律跟我辩论,但那些人会直接开枪,我要是不配合他们就会被他们直接称呼为恭顺派信徒然后领一颗子弹!上帝啊,算我求你们了,看在大家都是德国人的份上……”
类似的推卸责任的话她听得太多了。失去了耐心的凯蒂亚把话筒放好,做了些记录。只过了一分钟,电话又响了。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