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人路过汉王府的门口时,朝着那紧闭的大门说了一句“呸”,被汉王听了个正着,他竟然亲自下场,把那人打了个嘴歪眼斜。
众人看着哐哐哐砸门的张岩,不禁唏嘘不已,好端端的个郎君,长得也挺周正的,怎么脑子不太好使呢,难道他不知道民不与官斗这个道理吗,也不知这贡士是怎么考上的!
张岩没有理会周围人的议论纷纷,只一门心思的疯狂砸门,把手掌拍的红肿不堪,从麻木到疼痛。
他喊的口干舌燥,嗓子嘶哑,也没有力气再砸门了,索性靠着汉王府的府门一屁股坐下来,哀哀哭嚎起来。
“天理何在啊,汉王强抢民女啊!”
“阿娣,哥哥对不起你啊!”
他想到父母双亡后,只有他和张娣二人相依为命,艰难度日,原以为进了京,考取了贡士,殿试上再点了进士,从此以后便拨开云雾得见天日了,可天日还没见到,张娣却不见了。
他不禁悲从心来,哭的真情实意,泪涕横流。
围观众人俱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心里觉得汉王真不是个东西,可却没人敢说出口。
有人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站在台阶的下头,压低了声音指点张岩:“小郎君,你在这哭可没什么用,不如去京兆府吧。”
张岩茫茫然的抬头:“京兆府?去喊冤吗,京兆府的府尹怎么敢管汉王殿下啊!”
那人摇头:“小郎君,这你就不知道了把,京兆府的少尹大人,是咱们这位汉王殿下的表弟,他一向面皮软和好说话,你去求求他,说不定还有转机,能把你妹妹讨出来。”
张岩抹了一把泪:“当真么?”
那人点头:“骗你作甚!”
张岩站起了身,盘着腿儿在地上坐久了,腿都麻了,他敲了敲腿,正准备下台阶,就听见人群里突然有人嘟哝:“讨出来也没用了,汉王抢姑娘,从来都不隔夜,抢来就收用了。”
张岩一听这话,顿时面如枯槁,比被抓紧内卫司时的脸色还要难看,也顾不上去找什么京兆府的少尹了,转头便扑到门上,哭的险些背过气去。
“你赔我妹妹,赔我妹妹,我,我杀了你,杀了你啊,阿娣啊,阿娣!”
有人捅了捅方才嘟哝那人,埋怨了一句:“你说这个干什么,看把那小郎君给哭的。”
那人不以为意道:“我说的是实话,拼着得罪汉王,讨出来个残花败柳,不划算。还不如想想,怎么给妹妹挣个名分出来,以后成了汉王的亲戚,上哪不能横着走。”
“你?”说话那人瞪大了眼,半晌才颇为不认同的摇了摇头。
紧闭的府门后头,谢孟夏叉着腰,皱着眉,听着不绝于耳的拍门声和哭喊声,他撇了撇嘴:“拍了这么半天,他手不疼吗?”
折云咧了咧嘴:“殿下,小的把他轰走?”
“轰走?让他到处败坏本王的名声?”谢孟夏的声音陡然尖利,瞪着眼睛道。
折云低下头,不以为意的嘟哝:“反正也没啥好名声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谢孟夏气极反笑,一脸嫌弃的挥了挥手:“把阿娣带去角门见他。”
折云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心下一叹,他家殿下这会可真是动了心了,从前可没这样过,能网开一面,让个没名没分的姑娘出来见人。
张岩得了汉王府的话,忐忑不安的绕到后巷,足足等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又矮又窄的角门“吱呀”一声拉开一道缝。
门缝处露出两只苍老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张岩,声音有些沙哑:“是张岩吗?”
张岩忙不迭的走过去,连连点头:“是,是,是在下。”
那人不耐烦道:“等着!”说完,“砰”的一声关了门。
张岩摸了摸鼻尖儿,又等了一刻的功夫,门打开了半扇,走出来个面容冷肃的婆子,张娣低着头跟在她的身后,而张娣的后头,还跟着两个婆子,面色不善,长得膀大腰圆。
“阿娣!”张岩看到张娣,大喜过望,一下子便冲了过去。
张娣脚步一顿,停在门槛内侧,抬起头望着张岩,满脸的惶恐不安,声音细细的:“哥哥。”
走在最前头的婆子拦住了张岩,指了指脚下的门槛,面无表情道:“张郎君是外男,就在这站着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