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秀才凑到捷报前,边看边啧啧啧直叹。
当年的他也是往家族里送过了捷报的。
那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即便只是考了普通的附生,却也是全族人的骄傲。
往事历历在目,转眼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今已年过半百,两鬓斑白。而秋闱,不敢去报名。
如今再次看到这象征喜庆的捷报,顿时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吸引着他,令他跨越时间,依稀想起了当年的景象。
而眼前,可是有院试第一的捷报啊,份量有多重,他们作为读书人,当然十分清楚。
钦差学政亲笔写的唯一一份捷报,多大的殊荣啊!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煌煌官威、浩浩正气。
林大柱看着堂兄这位秀才恨不得好好将这捷报看出个花的样子,心里好笑又难受!
“说起来,咱们林氏一族已经有一百二十年没出过进士了吧?”
族长林大爷自己搬了把凳子坐下,从堂弟林二爷手中接过一些烟丝,边往烟嘴里慢慢装着,边发出感慨。
“确切地说,已有一百二十五载没出过进士了。”
曾祖当年被流放到了这里,新朝建立之前,林氏这支都是待罪之身,闽地老家也是夹起尾巴做人。
“不知道祖籍之地的二房人如何了?当年,他们也是受了曾祖的连累。”林诚一脸感慨。
林二爷接话:“千里迢迢,一百多年里都没能通信联系,没人知道如何了!”
“新朝建立了,我们这支都能够翻身,相信他们肯定也能够。”
林六爷看向林四爷,笑呵呵地问道:“四堂兄,你家小树读书如何啊?将来能考个秀才不?”
“不晓得他的。”林四爷抬抬眼皮:“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已经年过花甲,管不动孙子的事。”
他和老婆子也已经学着二房给二个儿子分了家,过好过歹,尽自己的能耐来。
“你家的四个孙子读书读的又如何?”林四爷反问一句,不想老幺看自家的笑话。
听说,幺房的几个小的也没啥读书的天份。
“过得去!”
喜报前,林诚偏头看一眼林大柱这个堂弟,笑道:“自十一年前我考中了秀才,咱们林氏一族又已经出了七个秀才,一个举人。”
“可见,我这个长房长子带头带的很好吧!”
林二爷扭头看一眼堂侄子,他这是想揽一份功劳?!
“是啊,堂兄已经当了十七八年的秀才了!”
林大柱同样感慨:“我也当了六年的秀才。人都开始老了。”
不敢去想秋闱,颇有那种“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的恍然。
林大爷沉吟片刻,看向下面的三个堂弟:“这些年,咱们族文运开始昌兴,可子嗣却不昌。
新生的孩子少。
我希望五岁以上的孺童全部都要去开蒙识字,最好是大部分坚持走到童子试,宁愿大人苦点累点。
千万别文章只习了一半,便让家里人喊回去操持家计去了。”
林六爷不以为然地接话:“大堂兄说的轻巧。读书还是要看天资如何的。”
“天资平平的,又该如何…
能坚持者已是少数,何况这科举之路,又哪是那么容易走的!
想靠文章出头,希望终归还是太过渺茫,还不如学些手艺,也算能安安稳稳过这一生。”
三位当兄长的听着幺房堂弟的抱怨,不由沉默了下。
林大爷点燃烟丝,用力深吸了一口,吧嗒道:“那是以前,族里没因为科举而热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