晖之道:“那便不怕了,李中使,咱们分头干吧。由您的徒弟去牢里问,我拿着假旨到王家去搜!”
宁安沉声道:“说到哪也是好事,若天颜震怒,全在我一人身上!”
我心里暗生波澜,从花荫里抄近路回了楼,快了定云一步,依旧钻进帐中背身假寐。一时阿云回来,我火速褪了外袍,却后悔匆忙间没将那披风放回紫檀衣架上,想来定给道人她看出来了。帐里早已冷了,定云已有觉察,向我看了一眼,我忍着胃疼,瞒着心事,卷着锦被一动不动。那耿道人怀着心事,坐起身来,将她那双美目向我深深望了好一阵,仿佛要重新认识我一般,只一瞬,又默默饮泣起来。看她那样儿,我顾不得了,伸了一手给她抹泪——她的眼泪都沾在我金色暗龙纹中衣的袖子上了——我一霎大动深情,柔声软语劝她道:“到底遇什么事了,别急,只管对我说!”
阿云的俏眼中,此刻竟又涌动着最美的泪光——那样的泪意,像极了浸在秦淮河波中的寒月,随着清波轻柔的起伏,幻成水上万点晶莹的漪澜。她的长发散着,两边的发丝被双颊上的泪沾在腮边,幽幽地说道:“我想替人求一个恩典!”
我的心一抽,心软得失了方寸,举手又替她拭泪,“大半夜的,谁让你伤神了?你说吧,是不是慧儿念书习武不用心,你要给他换先生?”
阿云狠命摇摇头,哭得更伤心了:“阿慧虽不比小从谦是个神童,但也不差,他功课甚好,不须我费心!你方才明明就在飞花亭,也早猜到我不是因为慧儿!伯玉,你莫怨我,这一次阿云要自私一回!我定要保王绍颜的性命!”
对了!定云本是练家子,且他们三人都是练家子,宁安早年船上没了内力,可他以前可是万人敌呢。宁安和晖之都是高手,怎会不知我在飞花亭?可是王绍颜…王绍颜和阿云八竿子挨不着,阿云怎会想保他呢?
我心里猜了一回,柔声道:“道人,我一猜就着!你在画坛混迹多时,定是慕着王大人的才名,想着趁他失势占了他手上那卷怀素真迹!对是不对?…你一个娘娘假造圣旨、串通亲信去大臣家里抢宝贝,说出去不怕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