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均维望着黄德和的尸身,脸色惨白,不知为何竟流下泪来。郭逵早已醒酒,见李均维流泪,只道黄德和凄惨的死相对这个孩子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当下歉意地笑了笑,拉着李均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刽子手将黄德和的头颅砍下,又将残肢扫下处刑台,引得台下的百姓好一阵争抢,人人都恨不得渴饮其血,生啖其肉。监斩官文御史站在几步之外,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不屑的撇了撇嘴,担了担衣襟上并不存在的浮沉,转身下台。
“从延州城内拣三五个十多岁的孤儿,分别打入木笼囚车,打着我的旗号,兵分三路,拣小路加急运往汴梁,且每一路遣两名斥候远远跟随。”文御史淡然道。一旁的部下闻令,虽说不甚明白上司什么意思,但也着手操办。
文御史眯起眼睛,望了望西北的天空。
“延州城是个好地方,我怎会不住两天就走呢,是罢,李元昊。”
文御史作何打算暂且不表,且说回到住处的李均维、郭逵二人。
郭逵见李均维流了一路的泪,及至回到住处之后还是呆愣愣地望着自己,不由得担心起来,当下摸了摸李均维地后颈,便欲说些什么。可李均维被郭逵触及后颈,再一次“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郭逵脑袋又是一大,双手一摊,哭丧着脸叹道:“这才哄好没多久,你又哭个什么。”
“我在金明寨被毁之后,心中只想着怎样能走到延州,搬救兵替父亲报仇;三江口一败后,我想的是怎样能扳倒黄德和,替郭伯伯和刘御史鸣冤;可刚才黄德和已经身死,他的儿子成了别人家的仆役,他的妻子被充军做了军妓。黄德和的所作所为固然罪该万死,可他的亲人也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为什么也要被牵连其中?之前我认为党项人侵我国土十恶不赦,后来我觉得黄德和临阵脱逃、剽掠百姓罪该万死,可如今我们让黄德和的妻儿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寡妇、孤儿,我们的所作所为和前二者又有什么区别呢?”说到这里,李均维再也克制不住,哭声又高了起来。
郭逵听罢,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想这小家伙年纪轻轻,倒说起夫子圣人的言论了。当下板起脸来,抡圆了给了李均维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