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吹来，从林子里带来悲泣的呜咽，像是里面藏了几百只食尸鬼。

在小镇外的柏油马路上走了快三公里，恁是没见到一盏路灯，甚至连一辆路过的汽车也没有。

我们对‘诡异’老巢的幻想，也不过是此时此地的场景吧？”

“你若是在9月份过来，见到的场景就会完全不一样。”一个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是个怀里抱着猫的“男童”，“葱郁的树林，沾着露水的鲜花，小鹿在路边散布，群鸟在林间合唱，一阵清风吹来，仿佛能闻到青草的芬芳。”

“巫童？”渣康回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并不怎么惊讶，“我以为这是一场‘魔法巨头’的宴会。”

巫童只一米二左右，蓝色的皮肤。

忽略乖戾的神态与阴冷的气质，他的脸也和孩子一样稚嫩，看起来像个孩童。

他虽像个孩童，打扮得却十分正式，穿着整套的黑色礼服，连头发也打了蜡，脸上也有明显的化妆痕迹。

“你说我不够资格？”巫童眼睛里闪过一丝蓝光，说话时露出一对尖锐似吸血鬼的犬牙，但他并非吸血鬼。

“嘶嘶~~”巫童怀里的大猫也向渣康龇牙咧嘴。

渣康耸耸肩，“这可不是我说的。大家都知道你和温斯特男爵关系不错，不然你也不会知道九月份‘温斯特盖特庄园的美景’。

可大家也都知道，菲尼克斯浮士德招募魔法恶棍组团抢夺《魔法之书》时，很多王八蛋都接到邀请函，唯独你听说你自荐枕席却惨遭拒绝？

尼克还讥讽你是最弱的宗师？”

即便对熟人朋友，渣康也经常尖酸刻薄。

巫童算不得生死大敌，也是多年不对付的对手，他自然不会嘴下留情。

倒是小扎，轻轻碰了他肩膀一下，还给了他一个责怪的眼神。

“听说你在魔法之书事件中获得不少好处？”巫童打量渣康一番，讥笑道：“这一身充沛的魔力，‘诡异’一定非常喜欢吧？我估计你很快就能见到它了。康斯坦丁，我发誓，我会去正义大厅与你的畸形尸体做最后的道别。”

渣康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以力证道”是非他之所愿。

在魔力债务前夕“以力证道”成为神灵巫师、弄得自己一身浑厚神力，真的非常愚蠢，也非常危险。

“这种时候你还敢来参加魔法大会，肯定是对我好朋友哈莉的安保承诺十分信任，对吧？嘿嘿，你很有眼光，被她保护的感觉真不错。

哪怕科鲁国会大厦的消息传到地球，哪怕正义联盟已在全球范围内搜查出超过30具畸变的尸体，我依旧欢乐自在，没半点心理压力，每天吃好喝好玩好。

嘿嘿，最近我甚至考虑向小扎求婚呢！”

小扎脸蛋羞红，眼神却有点幽怨：你光说不练有个屁用，有种现在就向我求婚！

巫童冷冷瞪了他一眼，加快脚步超越两人，顷刻间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中。

渣康看着他快速迈动两条小短腿离开，依旧不肯放过他，在后面大笑着对小扎道：“哈哈，你看到没？巫童瞪我的眼珠子里只有一分憎恨，余下的全是羡慕嫉妒.喔，这就叫做典型的羡慕嫉妒恨吧？哈哈哈.”

“唉，刚开始巫童明明没有恶意，甚至还主动与我们说话，你何必呢。

在大家都朝不保夕的时候，放下芥蒂、相互帮助才是正道，也是魔法大会的目的。”小扎叹道。

渣康笑道：“你还真打算和他们建立‘魔法互保联盟’啊？我们有哈莉，今天就只是来走个过场，给杰森和扎乌列一个面子。

或者说，给哈莉的‘上帝哥’一个面子。

这场魔法大会的幕后黑手明显是老上帝。”

“哈莉也挺难的，她并没百分百把握对付收债人。现在我们应该想办法替她分摊压力，而不是仗着她的势在别的法师面前显摆。

你一显摆，别的法师当然会想——哈莉作为盟主，能不能也给他们一定的庇护？”小扎道。

渣康不以为然道：“你放宽心，别说让哈莉做盟主，哪怕他们喊她‘妈妈’或‘奶奶’，她照样不会多给他们一瞥的关注。”

“可他们心中的不满会变成憎恨。哈莉或许不在意，但这样总归不好，而这种不好恰是你的肆意显摆带来的。”小扎道。

温斯特盖特庄园外有一圈半人高的铁栅栏，正面的铁门直接打开，庭院与大门口都没悬挂灯泡，或安置路灯。

只到穿过草坪枯黄的前院，来到木制楼房前，才有一盏浑黄的吊灯点亮。

吊灯下站着个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

他还戴着礼帽，看起来像个典型的英伦绅士，可大晚上他还牵着一条大黄狗，看着又很奇怪。

“嗨，温斯特男爵，你看起来气色很不错。”渣康笑着打招呼。

大黄狗伸出脑袋，朝他和小扎嗅了嗅，没有叫唤。

温斯特男爵盯着渣康看了一会儿，神色平静地侧过身，让开一条道路，简单地说：“欢迎，请进。”

渣康还打算再调侃几句，让老朋友血压升高几度，却被小扎一把抓住手臂，直接拽进屋里。

渣康和小扎来得算早了。

进入庄园大门时还不到十点半，可客厅里已经挤满了人。

其实四百多平米的古典厅堂里摆放了不少桌椅与沙发，但都坐满了人，比渣康他们早到一步的巫童，也只能抱着猫坐在地板上。

壁炉熊熊燃烧，厅内只点亮了蜡烛，没有现代化的灯泡，空气有些燥热，气氛却与热烈搭不上边，甚至算得上沉重冷凝。

大多数人都沉默着不说话，即便与同伴交谈也只是窃窃私语、相互耳语。

渣康踮起脚往里面看了一眼，便明白气氛沉闷的原因：几个羽翼洁白的天使与几个高阶恶魔站在大厅中央，正一言不发，只以气势相互对峙。

“我看到上都了，我们去找她。”

渣康又想往里面挤，扎坦娜立即将他拉住，拉到东南角落、落地窗边的椭圆形小桌。

上都夫人与冷焰教廷的E先生、萨尔贡女巫，陌客以及四条手臂的弗兰肯斯坦夫人等几个面熟的法师坐在一起。

他们也都相顾无言，无聊且漫无目的地扫视周围法师。

“嗨，约翰，小扎！”见到他们两个过来，上都非常高兴，连忙指挥同桌几人挪动位置，强行在沙发上挤出两个空位。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小扎随口问道。

坐下后她也开始观察周围的法师。

“比你们早些，但也不算太早。哪怕你们早到一刻钟，也不至于连个位子都找不到。”上都道。

“哈莉呢？”小扎问道。

像是触发了某个开关，大厅内数百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连正在对峙的天使与恶魔也不例外，看得小扎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脑袋。

上都倒是见惯了大场面，淡定地说：“现在还不到约定的开会时间，她肯定要等到最后一秒，来了后直接开会。

以她的性格，你总不能指望她早点过来和大家聊天吧？”

渣康朝大厅中央的方向指了指，问道：“他们想干什么？”

“真是个愚蠢的问题，天使和恶魔相遇，除了想要对方死，还能想什么？”萨尔贡女巫眼神复杂地瞥了眼小扎，语气有些不太客气。

她老爹萨尔贡男巫和小扎父亲扎塔拉是多年老友，交情从少年时代就开始。

她和小扎也因为父亲的关系早年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