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分钟之后,陆续方才偷偷斜眼往那墙边瞥,见人儿并不往他这处瞧,便想着簇拥着人群,好悄悄溜出门去,却不知自己的这些小动作早就被娄旭看在了眼里。
见人儿要走,娄旭立马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前,拨开人群,一边喊着,“都让让,别挤别挤,可别挤着我们陆老师。”
这般说着,随即一手搭上陆续的肩头儿带离人群,嗓音中带着些许笑意,“陆老头儿,去哪儿啊,报告还没给我呢,我可是等了你三天了。”
“泼皮样儿,没个正经!”陆续心中苦闷,可奈何娄旭生的人高马大,一米八七的身高,再加上长年与毒贩博弈以来锻炼出来的身子骨,一身的精肉,硌的他肩疼。
陆续没法儿,只好拿出些前辈的派头来,“去去去,给我拿下去!想要报告,还不给我老老实实的!”
娄旭笑,点点头,撤了胳膊,这老头儿好面子,他便应着些,先把报告骗到手再说,“是是,陆老,诶呦,我瞧瞧,您这是喝的什么茶呀?鉴定工作这么久,这茶都凉了吧?要不上我办公室去?我那可有点儿上好的茶叶呢!”
陆续斜眼儿,瞅那一脸假模假样的奉承,却是偏过头去,算是默认了。
这小子,算是掐着了他的软肋!
娄旭心里偷乐,瞧那小老头儿的样子,他就知道茶叶这事儿是受用了,连忙将人领去办公室,拿出一包普洱茶饼,将那老头儿手里的报告换了过来。
男性死者梁有年,四十五周岁,死因为窒息死亡,原因为咬断舌头之后涌出的大量血液堵住了呼吸道,浑身上下的电击伤共二十余处,形状不一,开放性伤口共十九处,其中最长的一道有七厘米,位于右大腿内侧斜切至大腿正面,余下的五处刀伤依次伤在左颈侧,左小臂以及右上臂,其中三处处于左脚脚趾,大拇趾至三拇趾的三枚甲片都被拔除了,余下的十处皆为擦伤,多为关节部位以及背部。
除此之外,死者胸口还有三处呈现类圆形的疤痕,表面皱缩,三处疤痕形态一致,推测为烟头按压上去的烫伤。
不过死者尸斑已经较为浅淡,是失血过多的表现,就算死者不是因为血液堵塞窒息而死,大概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发现的时间又是在次日下午,凶手定然不会管梁有年的死活,而在此期间的十几个小时当中,梁有年大概也只能绝望的看着自己身体里的血液一点点儿的流失,然后就这么狼狈的死在自己家的屋子里,悄无声息。
陆续准备离职退休,作为张局的老哥哥,老局长自然是知道陆续这些天要来局里验那华律案主犯的尸体的,便打算借此机会吃个饭,这不掐着时间点儿,敲敲禁毒大队的办公室门,里头两人儿正好起身准备离开,见来人儿是张局,陆续挥挥手,便不要娄旭送了,提着桌儿上的普洱茶饼,背着双手悠悠哉哉的,路过张局跟前儿时,便将袋子拿起来晃晃,“瞧瞧,小辈孝敬的。”
张局轻笑,眼尾的皱纹向上扬起,他早前还没当上局长的时候跟陆续算是搭档,一个负责勘察,一个负责验尸,配合默契。
陆续的叛逆性质是天生的,虽然还比他长上几岁,却远没有他来的成熟稳重,不过这并不影响陆续的专业能力,以至于这数十年以来,陆续当年几乎是市局最年轻的主任法医师。
这么些年过来,他早习惯了陆续的顽童性质,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离开时还顺手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