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过这样的眼神，在他家的阳台上，透过对面那栋房子墙壁上狭小的换气窗，看见女孩儿穿着一身碎花裙子，在她父亲身后面无表情的，轻轻拨倒那把斧头的时候。

可怕的不是看见她母亲的头颅被她父亲砸的面目全非，可怕的是，他当时站在阳台上，看着女孩儿冷漠的面对眼前的血肉横飞，他却并不觉得害怕，甚至于轻轻捂住了怀里小猫的叫声，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女孩儿的脸，而女孩儿只低垂着眼睑，面无表情，顶多在血液飞溅到她脸上的时候方才皱皱眉头，并不是嫌恶，只是冷静的眯眯眼睛，防止脏东西蹭进眼睛里。

褚酌夕微怔，看着男人的脸回过神来，摇摇头，刚想开口，又听对方犹豫着出声，“还是…做噩梦了？”

女人闻声顿了顿，轻笑出声，随口便扯了谎，“嗯，是，做噩梦了，抱歉，刚刚不该睡着的，都没听完。”

“没关系。”贺从云起身，捋齐了纸张，“别的其实也没什么，不过确实给肖殃及他们找到了一个目击者，事发当晚将近两点的时候，有人看见凶手从桥下区出来，上了长安路驾车往东离开，已经让人对那一片进行排查了，不过晚上毕竟比较暗，凶手又戴了帽子跟口罩，只能大概看清楚凶手的身高体型，穿着就跟焦华富说的一样，是工地统一发放的工作服。”

出了会议室，刚回工作间，贺从云一只手还扶在门把上，一抬头，就见自个儿座位前多了两个人。

肖殃及一张脸绷着，单手扶在下巴上，此刻看着贺从云进了门儿来，更是瞪圆了眼睛，像是瞧见了什么稀奇的物件儿似的，恨不得立刻起来绕着转上两圈儿，看看到底是哪根筋搭的不对。

“有事？”贺从云拧眉，只稍稍愣了愣便又舒开了眉间，毕竟肖殃及一向是想一出是一出的类型，他都习惯了，只是今天，居然还带上了许祁鸣。

“老大，你是不是喜欢褚法医。”肖殃及直白开口，根本就没想用疑问句的打算，吓的身后的许祁鸣不由多看了他好几眼，合着他俩刚刚一通商量着怎么问合适，都他妈白商量了。

贺从云闻言，放下资料的手顿了顿，抬头瞧他一眼。

肖殃及见人不语，权当他是心虚了，“我是不是猜对了！啊？放在以前，谁敢在你开会的时候睡觉啊？这要换作别人，你不得让他一个星期碰不了案子，再把队里上上下下打扫一遍，还得给弟兄们把床底下的袜子统统给洗了？哪能跟今天似的，还特意留下来等人醒了才走？”

肖殃及的嗓门儿大，听的许祁鸣不由闭了闭眼，扯扯他的后衣摆，也就亏得他们队长这办公室的隔音还算不错。

“是。”贺从云面无表情，淡淡道，他本就没有隐瞒的意思，是这家伙性子急，根本就等不到他把话说完。

“我就说嘛……”肖殃及拍手，扭头对上许祁鸣看傻子似的表情，顿时回过味儿来，“等等，什么？老大！你说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