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抬眼,看着男人眼中的变幻莫测,眉间却始终皱着。
还真是善良啊,或者说,是优柔寡断,要是他,绝对不会带着这样一个累赘,就算是花了钱,总归也是要死的,不如早早投胎,也免了受些病痛的折磨。
鹧鸪想,脑海中却不由浮现出一张稚嫩又淡漠的脸来,眼中的嘲讽微微僵了僵,随即又立即否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不同,这还是不同的,他有钱,不差他那一口饭,而且他也没病,也就是身子弱了些,平日里头也算乖巧,除了偶尔会呛他以外,要是他也穷的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才不会带他回来。
杨九衡抬眼,看着男人的姿态不由重复,“你到底想说什么?”
鹧鸪轻笑,“我不过是想说,小姑娘年纪轻轻却不能去看看外头的花花世界,只能待在那满是消毒水味儿的屋子里,也不能像其她小姑娘一样漂漂亮亮的,还得天天受那病痛的折磨,我只是想说,不如让她走的痛快些,怎么样?那样的话,你也能过回正常的生活吧?”
“什…什么?”杨九衡微惊,一来是因为鹧鸪的话,他即便是有想过不管杨淼的时候,却也从来没有杀了她这样的念头,二来,是因为他眼睁睁的,看着沙发上的男人俯下身来,从跟前桌下的抽屉里掏出一把枪,随即扔在桌面上,枪身随着惯性微微往前滑了滑,正好停在了他跟前。
杨九衡拧眉,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丝恐惧,他这两个月来过得太过平静,这使得他潜意识中便真的以为在鹧鸪手底下做事儿也就是这样了,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的意识到,那只不过是对方为了让他放下戒心而制造的假象,直到这一刻,才是真正决定他去留的关键。
他怎么会因为一时的大意就忘记,眼前的男人究竟是个多么危险的存在。
“你…要我杀了她?”杨九衡的声音有些颤抖,纵使他已经在极力的克制。
“怎么会?”鹧鸪轻声笑了笑,似乎觉得荒唐至极,“决定权在你,我又能怎么逼你呢?我不过是多给了你一个选择,要知道,一开始主动来找我的人是你,我的人救下你之后,决定留下的也是你,我从不教唆别人做这一行,主动权从来都在你的手上。”
杨九衡拧眉,只觉周身好似遍布着一张巨大的网,又如水流一般密实,叫他有些喘不上来气。
鹧鸪说的没错,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的决定,没有人拿枪顶着他的脑袋逼迫他,他就像是一只兔子,捕兽笼就在眼前,他明知道那很危险,却依旧毫不犹豫的往前走去,甚至在一开始,猎人便阻止过他这么做,还在半途好心的提醒过他那只兽笼的危险程度,他却依旧自以为是的踏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