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卢夋和小环送出门后,胡铁马示意关门,回到正堂上,一屁股坐下,怔怔良久,又将手伸在眼前,打量着姆指上的红泥印子,轻轻叹了口气。
妻子从后宅赶到,还想替自己表弟分辩两句,被胡铁马一个瞪眼,千言万语缩了回去,只得吩咐仆役将人抬回后面疗伤。
胡铁马枯坐堂上,万千思绪从心头掠过,不由怀念起当年意气风发的日子,那时候盟台之上刀光剑影,战场之中金戈铁马,当真是酣畅淋漓,哪似如今这般畏首畏尾,几乎称得上苟延残喘。
今虽为楚国大夫,却了无意趣,遇到什么事都提心吊胆,生怕连累到自己,连累到家小。
太难了,胡铁马不由暗然神伤。
到得傍晚时分,街巷左右忽然一阵大乱,破门声、呵斥声、叫骂声、哭求声混在一处,传入胡府。府中下人想要开门出去查看,却被胡铁马呵止,大家只能听着这揪心的吵闹,各自忐忑不安。
胡铁马心中不仅是忐忑,更有不忍,说起来,左右两家都是从鱼国一起投楚的旧人,当年虽有各种磕磕碰碰,随时随地谁也不服谁,但成了亡国之人后,关系处得还是不错的,只是事到如今,也只能以自保为主,哪里顾得上别人?
妻子听得动静,又惶恐的跑到前堂:“真抓人了?”
胡铁马摇头:“这是铁桉,不抓人他们来干什么?”
妻子忍不住开口了:“能不能向两位行走说说情?”
胡铁马脸色一变,斥道:“湖涂!自身难保,还管得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