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尔图良抬起眼睛,环视着宫殿中掌握权势的贵族们。
“但是,我要问问你们。
我父亲的巨像是献给谁的?”
戴尔图良不紧不慢地问道。
博兰冷冷一笑,似乎早有预料,答道:
“神,”
“除了伟大的神,谁还能接受这崇高的赠礼?”
对这问题,博兰早有准备,若是说献给人的,那么必有漏洞,而只有以神的名义,才能站在制高点,让人无从反驳。
戴尔图良平静地直视着他,又问道:
“造这座巨像,可有逻各斯人流血?可有逻各斯人苦难?”
博兰听着这又一个问题,这问题似乎与前面的毫不相干,于是他直接道:
“流血和苦难本就不可避免,可为了神,一切皆有必要。
先知之子,
难道你忘了神的恩典吗?”
戴尔图良听着博兰的反问,而后环视四周的贵族们,再度开口道:
“神说:”
“‘你以血敬奉我,岂是让我以血还你?你以灾厄敬奉我,岂是让我以灾厄还你?’”
“献给神的巨像,却让人在地上流血,让人在地上苦难,甚至让灾厄降临在逻各斯人身上。”
“告诉我,
究竟是谁忘了神的恩典,究竟是谁企图让自己的言语代替神的言语?!”
宫殿中的贵族们,刹时从群情激愤跌落在寂静的谷底。
在场的众人以神的名义审判戴尔图良,如今却被戴尔图良拷问他们的内心。
“你们说这巨像是献给神的,那么这无疑就是祭祀!你们承认逻各斯人流血,那么这无疑就是做牲祭!”
“那是一场罪恶的燔祭,人是神之子,神又怎会愿意见到人在地上流血?!你们何以将罪恶献给神明?!
你们将之看作辉煌,那却是神之子的血肉。”
“我们要暴乱,要起义,不是因为我们违逆神,
而是因为你们背离了神,你们奴役了同为神之子的我们!又要将染着我们血肉的巨像献祭给神!”
戴尔图良精神气数陡然一变,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将在场众人的心灵都震得颤抖。
被誉为贤者的博兰直面着戴尔图良的高声呼喊,在场的人里,除了坐在昏暗处的雅列斯托王外,只有他最早回过神来。
早在事前,博兰就预料到了戴尔图良的激烈反驳。
博兰牢牢看着眼前这个先知之子,他在他的心里已经裁定了戴尔图良有罪。
因此,第一个指控,不过是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