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这是省里纺织协会领导介绍的,能不赚钱吗?而且他们跟我说了,会给我订单,我根本不用出去找买家,这钱躺着就能赚到!”陈岳说得仿佛已经躺在了钞票山上。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又开始争吵。
陈于飞坐在椅子上发呆,爸妈的争吵在她的耳中变成模糊的噪音。
她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会因为父母吵架而着急,不再思考如何说服老妈跟老爸离婚,也不再想着要如何才能保护住老妈不被老爸打死。
首先,老爸不会真的打死老妈,他只是需要老妈的钱。
其次,老妈不会跟老爸离婚,因为要给陈于飞一个完整的家,也因为她自己舍不得这些年的付出。
再次,吵完架老妈肯定是会拿钱出来的,钱多钱少而已,反正老爸最终都能达成他自己的目标。
果不其然,一个月后,在陈于飞即将结束初一粘剂之际,老爸的纺织事业落地。
只是与他的雄心壮志有点差距,开纺织厂所需成本极高,除去厂房、水电、消防,大头的还有流水线和人工,光是那条流水线,把他现在住的这套小房子卖掉八百回也不够买个二手的,何况这套房子写在白静名下,他根本没有什么资产可以用来跟银行抵押。
不过,听说,陈岳找老舅借到了钱。他一次次地跑去省城,在老舅面前表现出一副运气不好的老实人模样,估计外婆在中间也不好做坏人把陈岳的真实历史抖落出来,老舅便在软磨硬泡下借出一笔不小的钱。大概,在象牙塔里做了一辈子学问的老舅并不真的很了解“人性的弱点”……不过,也可能他真的觉得这生意是稳赚的吧。
陈于飞在心里为老舅的钱感到惋惜——远在省城的老舅应该还没有真正见识到老爸“造”钱的能力——投进去就再也出不来的那种“造”。
在陈于飞老舅和孟莹的支持下,陈岳租下隔壁套房,进了六台二手电动纺织机,请了八名裁缝,开起了纺织代工车间,给一些学校的校服做外包。
为了彰显气势,陈岳把自己和孟莹住的房子客厅清理出来,花巨资买了一张豪华办公桌和老板椅,在老板椅后面竖个落地旗杆、插上标准尺寸的国旗,头顶挂上用实木框装裱的“厚德载物”书法。他穿着polo衫和西裤往中间一坐——俨然电视里大领导的气象。
从此家里每天都有人进进出出,来的都是来参观他纺织车间的各路朋友,偶尔也会介绍些订单过来,不管生意谈成没谈成,最后都会被陈岳邀请一起出去吃喝一顿。
看起来生意似乎渐渐走上正轨。直到年底,陈岳进行年终盘账,发现支付完所有费用后,账面上的净利润还不到五千。他跟孟莹甚至都怀疑是不是有小偷来撬了保险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