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负手立在窗前,微凉的晚风吹得他颊边碎发轻晃,他没有回头,似乎是在欣赏夜色:“原来她选了这一条路啊……”
他的那封‘情书’,郡主心中若早有改天换日之心,恐怕会越发收敛,说不得就要嫁入宫中,还要成为皇后……因为只有成了皇后,再等皇帝垂危,便可理所当然的垂帘听政。她本就出身皇家,又有泼天功绩在手,朝臣对着她底气可没有那么足,抵触心也不会那么强。
如今看来,郡主又退了一步,宁愿自己声名狼藉,也不愿意入主中宫,可见她并无御极之心。
这一朝皇帝是真的得天庇佑,手底下能人辈出,偏偏一个个打心眼里就是不打算造反。
秋意泊轻轻笑了笑,道:“走,去看看。”
探子应喏,秋意泊缓步而出,不多时就登上了车架,金铃叮咚,缓缓向清风馆而去。
秋意泊不知道的是清风馆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微醺的平南郡主搂着小倌往下走,打算今天就带这个回家,救风尘这事儿男人喜欢,女人也喜欢。结果刚走到二楼,就和锦衣卫指挥使赵晏撞了个正着。
平南郡主今日一肚子火气,见到赵晏这个皇帝走狗真没有什么好脸色,随口就讽刺了两句:“呦,赵大人也来逛青楼呀?听说赵大人连夜办差,整整一宿眼睛都没合过,现在又来逛青楼?果然是习武之人,精力旺盛啊!”
赵晏深深地看了平南郡主一眼,然后平南郡主就看见他身后之人,也不知道怎么就嘴一秃噜:“赵大人你不要命了,居然找了个跟我皇兄有七分像的小倌!”
赵晏陡然面色铁青。
当今圣上眉目宛然,瞧着是个温柔似水的人物,又有些病弱之态,长年的登御又令他有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从容闲适,他听了这话,似乎也觉得很有趣的笑了笑:“表妹,说笑了。”
平南郡主仔细看了一眼,搂着小倌笑得极为风流肆意:“原来是兄长,恕妹妹眼拙,多喝了几口马尿,认错了人……兄长怎么也来玩?可要我分几个好的给兄长?”
她侧脸在小倌脸上亲香了一口:“不过如画就不给兄长了,我已经订下了。”
圣上温和地道:“不与你抢,我什么时候与你抢过东西?表妹是已经打算走了吗?”
平南郡主点了点头,便见圣上露出了可惜之情:“我难得得闲出来……”
平南郡主心想你难得出来嫖难道还要我在外面给你守夜不成?当即做出一副娇柔之态,一手掩唇而笑:“那兄长就玩得尽兴些,记在妹妹账上就是,那如烟功夫极好,如月盘肠柔转,如影铁画银钩也很得意趣,兄长只管往这几个身上挑,绝不会出错的。”
圣上颔首,居然说:“好,那你路上行慢些,饮了酒莫要贪凉吹风,小心明日头疼。”
“多谢兄长。”平南郡主略施一礼,揽着如画笑吟吟地走了,如画是强行撑着一脸笑意,郡主的兄长……还能让郡主行礼?那能是谁?
平南郡主温柔地在他脸上摸了摸:“莫慌,以后多见几回就好了……”
她又咬着唇笑:“又不会吃人,你怕什么?”
如画咬着舌尖定了定神,这才答道:“郡主说的是,如画都听您的。”
平南郡主到了自己的轿子上,这才想起来有件事儿给忘了,本来想着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强抢民男,结果遇到了圣上就给忘了,她目光在清风馆门口一扫,清风馆外停着不少车轿,非富即贵,可惜主人都在清风馆里,她总不好让人把他们叫出来,正巧此时远处缓缓行来一架马车,一看上面的金铃纹章就知道是王家的,她兴致勃勃地指着那车对剑卫道:“去,把车里头的人给我请过来。”
“别太客气了,闹得大一些。”
……
很快,清风馆临街的凭栏上便站满了人,兴致勃勃地看着热闹。
“下头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动上手了?”
“难道是哪家的郎君争风吃醋起来了?”
有人低声道:“你们看就知道了。”
众人仔细一看,就见一架鸾轿停在路边,三面的轿帘皆卷起,平南郡主斜倚在一个俊美皎然的小倌怀里,指着打起来的那一处笑得花枝乱颤,而她的剑卫正在和三四训练有素的侍卫动手——别看了,这数遍上京,女剑卫也就是平南郡主一家有,别人可训不出来,听说都是军中好手。
至于被打的那一家显然是王家子弟,马车上的家徽昭然若揭,马车帘子并未卷起,但众人透过火光隐隐约约能见到其中坐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