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清楚,只要他肯请求铃的帮助,大部分事情很快就会得到解决。
“那希望你脆弱的精神……”铃笑了,笑了好一会儿后愉悦说道:“希望你脆弱的精神能够多撑一会儿。别太早崩溃了,你还得在今年拿到两张‘太阳乐谱残页’呢。”
“你就这么见不得我精神状态好?”
“怎么会?我是那种神吗?”
“神?你连个神庙都没有,闭嘴吧。”
“谁跟你说我没有神庙的?”铃瞬间提高了嗓音。
其实,“芒神话”里除了太阳神“芒”与祂的九个后代,大部分的神都没有神庙。
像铃这样的边缘人物,拥有神庙的概率小之又小。
安德纳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经常用“神庙”“圣徽”“信徒”等字眼恶心铃。
“好,有神庙。别吵。闭嘴。”
“好吧好吧,我闭嘴。”说完,铃真的消失了。
又在搞什么名堂?安德纳突然有点毛骨悚然。这根本不是铃的风格。
他有预感,铃一定在谋划什么恐怖的事。
“算了。”
安德纳一把抓了两块臭抹布味腌菜扔进嘴里。
如果知道会在监狱里待上这么久,他不会只带一点儿银币和书。假如钱足够多,他不光可以吃到加餐,还可以抽上烟。
那监狱岂不是成了天堂?他自嘲想着。
我因为涉嫌谋杀未婚妻入狱的那阵子,烟瘾犯了也是这么难熬吗?
没印象了。真是怪事。
伴着飘忽的思绪,他吃完了腌菜,读完了小说。
被推出去的懦弱勇者最后真的打败了魔王……好无聊的结局。如果让我写的话,会让勇者在最后被火刑烧死。
“杀人犯,你翻书的声音太大了。”
安德纳住的牢房房号是32。分牢房前,他特意要求侍卫把他安排在一个有学历的囚犯旁边。他本意是希望自己可以跟邻居说点不那么无趣的话来打发时间。没想到,住在他隔壁31的女士在知道他的大名时候,就展露了相当大的敌意。
一口一个“杀人犯”叫着,叫了四天。
有时候,31的女士还会大声诅咒他,诸如“快被马车撞死”“喝水噎死”。
安德纳微笑说道:“挺好看的,您看吗?”
就像他不在意塔拉韦拉这个医学革新派人的明嘲暗讽,他也不在意31喊他“杀人犯”。
保送。只要能保送。
“看看。”
住在31的女人伸出手,从栏杆缝隙里拿走小说。
安德纳刚把书递出去,发现31那边也有一本书。“薛俄女士,您那本天文学的书能借我看看吗?”
“你?”
薛俄狐疑的眼里有着一半嘲讽。她是个天文学家兼数学家,入狱前在勒林若西理学部大学任教。
“你确定?我这个可不是小说。”
她的语气跟大多数有资历的教师呵斥好高骛远的学生时差不多。
虽然嘴上说得难听,她还是把书递给了安德纳。“你们医学学院派的还有兴趣看这个?”
“当然。我知道这本书里写的东西不是传统天文学。而是挑战了传统权威的新天文学。谢谢您的提醒。我会努力读的。”
安德纳自然而然地换上那副虚伪的态度,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但愿你迂腐的脑子能理解其中的内容。”
“我尽量。”
对着目录,安德纳直接翻到了天体模型的那部分——别的地方都是公式,他不太能看懂。
“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明白您对我的敌意为什么这么大。”他边看边说。
“您主张的新天文学完全推翻了医学占星术的理论基础。因此我觉得,应该是我憎恨您,而非您憎恨我。您的恨真的特别浓厚。难道您的某个至亲死在了学院派医生的手里?所以您才对我这个学院派的学生诞生了如此大的恶意?”
他停在对比新旧天体模型的那部分,反复对比观察着每个星体的位置。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精细的日地月模型。”他撒谎的习惯几乎难以改掉。